温印上前洗漱时,见黎妈在苑中同几人交待离院中的事。温印身边的伺候的丫鬟都很利索,黎妈交待一次就差不多记得了。
这半月来,虽然有黎妈在,苑中的事没出过乱子,也挨过了起初最不安的时候,但眼下听到苑中这群熟悉的声音,温□□中仿佛也有了底,离院这处终于不是她同黎妈两个人了。
宝燕水备了两盆,净面的水要温和些,敷面的水要暖和些,夫人怕冷,冬日起床洗漱时用稍热些的水敷面,会暖和许多。
采荷在一侧备早饭,还有晨间的茶水,点心,水果,比元宝和铜钱在屋中照顾时细致也利索。
几人从定州带回来的东西都暂时放在东暖阁里。
大大小小十余个箱子,昨日太晚了,没来得及整理,快堆满了整个东暖阁,今日晨间起,黎妈便带着鱼跃、塘间还有元宝,铜钱几人开始整理收拾这里定州的行李。
苑中,就似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早前苑中人也多,但大都是来这处盯着的耳目,不出声,也没什么存在感;眼下苑中忙上忙下,还有了说笑声,便多了些热闹和温馨的氛围在,也渐渐像个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让安润见我。”温印吩咐声。
宝燕应好照做。
清维同温印一道回了内屋中的妆奁前梳妆,清维负责日常梳妆,早前清维不在,温印大都用一枚玉簪绾发,每日在妆奁前的时间不长。
屏风后,李裕听到清维问她,夫人用哪枚簪子?
温印轻声道,“金翅蝴蝶翡翠牡丹那枚。”
清维会意,是要带伤给苑中旁人看的。
稍许,帘栊撩起,采荷入内,“夫人,早膳备好了,可以用了,安润姐姐也来了。”
温印应好。
采荷撩起拢起时,外阁间中的说话声,放置碗筷的声音一并传来,李裕不由怔了怔,也突然间觉得眼下的离院,好像同之前只有黎妈与温印的离院不同了,多了不少热闹又温馨的气息。
就像上次龙凤胎来的时候一样。
李裕也想起早前在东宫的时候,他从宫中迁去东宫,跟去东宫伺候都是在宫中照顾他的老人。眼下,这些人应当都没了……
李裕眸间淡淡伤感,又尽量不去想。
想也没有旁的用处。
李坦不会给他们留活路……
屏风后,帘栊撩起,温印的脚步声出了内屋。
“夫人”安润上前。
“我有事同你说。”温印一面落座,端起碗筷,一面朝安润说道,“马上要年关了,冬衣和新衣都要添置,这两日黎妈忙,你帮忙照看些,霓裳坊的手工快,多使些银子就是。”
“奴婢知道了,奴婢现在就去”安润应声。夫人要真做冬衣,交待一声就是,特意点了霓裳坊,那是有旁的意思。
“安润,这里是离院,做事之前知会余妈一声。”温印交待。
安润不情愿得嘟了嘟嘴,而后转身出了屋中。
温印笑了笑,继续低头喝粥。
这处有采荷伺候,清维去东暖阁帮忙去了。
采荷添茶的时候叹道,“夫人,京中可比定州冷太多,这处离院还到处都像透风似的,在屋中点着碳暖都不怎么暖和,夫人一惯怕冷,这可怎么住啊?”
采荷担心,“夜里冷的时候,夫人怕是都睡不着。”
“咳咳!”听到这句,温印险些被粥噎住。
抬眸时,远远看见张太医和余妈的身影来了苑中,温印也正好用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
“见过夫人。”张太医和余妈问好。
温印轻嗯一声,唤了声,“黎妈。”
黎妈先前就看到张太医和余妈入了苑中,温印唤她的时候,黎妈刚好入内,“张太医这边请。”
旁人看来,李裕一直是黎妈在照顾,温印是不怎么管的。
眼下黎妈领了张太医和余妈到屋中,温印正好用完饭,起身去了东暖阁看看。
她在定州三年,东西不少。
还有不少,是外祖母让清维几人带到京中来给她的。
原本出入离院的东西,都要在禁军处检查,但东西都装在箱子里,昨日不方便盘查,所以今日开箱收拾的时候,有禁军在一侧看得很细。
李坦就算眼下不怎么管李裕,但离院这处的耳目不会松懈,让他们查也好,账册这些,韩渠告诉过安润不带入离院的。
温印随手拾起了箱子中毽子。
还是在定州的时候,同赵暖一起在外祖母跟前踢过,毽子是赵暖做的,赵暖的毽子踢得很好。
温印看了看手中的毽子,心中微叹,不知眼下赵暖如何了?
柏靳在驿馆屋中翻书册,榆钱折回了屋中,“殿下。”
柏靳看了他一眼,轻嗯一声,趁着空隙,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人回来了?”
榆钱颔首。
这两日就要离开长风,国公府在办丧事,殿下让他带赵姑娘去了趟国公府,眼下回来,他是来殿下跟前复命的。
榆钱应道,“回来了,但在国公府的时候生了些不愉快。”
柏靳指尖微微顿了顿,“说吧。”
榆钱如实道,“赵小姐在灵堂给赵国公磕了头,原本准备同父亲说话,但赵姑娘的父亲将她哄了出来,说了些难听的话……”
“说什么了?”柏靳平静翻下茶盏。
“说……家中都是她害的,她为什么不去求东宫之类的,最后,让赵姑娘滚。”榆钱点到为止,语气中有唏嘘。
柏靳却很清楚,“那是同她撇清关系。”
柏靳放下书册,轻声道,“赵国公一死,赵家一定没有退路,赵家是不想她一道被流放。”
流放途中有的,同清风台应当没什么区别……
柏靳想起她在清风台上一直在哭的模样,赵家如何都会撵她走。
柏靳嘱咐道,“我今日见过李坦了,让人准备,后日离京。”
“是。”榆钱应声。
柏靳俯身,轻轻挠了挠大宝的下巴,这几日大宝一直放在赵暖处照顾,今日他让榆钱带赵暖回国公府一趟,大宝才放在他这里,就几日而已,反倒不怎么粘着他了。
难得……
柏靳轻声道,“这几日是养刁了还是怎么的,平日里唤它,它就来了,今日唤了好几次也不见反应。”
榆钱看了看柏靳,嘴角抽了抽,一幅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的表情。
柏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