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旺在屋外,温印叮嘱了两声,福旺应好,温印才抱了下下往苑中回。
李裕今晚同江之礼,洛铭跃有事情商议,恐怕要将近一整晚时间,温印准备回主屋一侧的暖阁里歇下,但刚行至苑门口,下下两腿一蹬,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没玩够,就往苑外跑去。
侍卫当即去撵,温印也跟上。
这里有柏靳在,惊扰了始终不妥。
但刚追出去不远就见下下停下,是同另一只小猫在一处玩,侍卫转头看向温印,温印才见那只小猫是岑小清。
温印上前,拱手道,“岑大人。”
岑清转眸看她,“你的猫?”
温印颔首,“嗯。”
“我看它们一处玩挺好的,让它们玩会儿再回去吧?”岑清看下下同岑小清在相互追着尾巴玩,不亦乐乎。
温印点头应好,温印身侧的侍卫也退下。
下下和岑小清差不多大,但岑小清是奶牛色的小猫,下下是只白色的小猫,两只凑在一处的时候,让人赏心悦目。
岑清和温印都站着看了一会儿,岑清看向温印,“娄长空,有时间吗,聊一聊?”
温印看向她,目光微讶,“好。”
下下和岑小清就在苑中追逐打闹着玩,温印同岑清绕着苑中踱步。入夜了,苑中各处都上了灯,昏黄的灯火投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岑清的声音在耳侧,“上次就想见你的,但走得太急了。”
温印温声道,“出门在外,行程不定,尤其是跑商,家中要有消息,就是急事,刻不容缓。”
“经商不是件容易事,长风和临近诸国之间来回跑,很辛苦。”岑清看着她笑了笑,没有戳穿。
温印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岑清看出些什么。
温印思绪间,岑清继续道,“今日有机会,正好多聊两句,日后未必再有机会能再见面。”
温印会意,“请岑大人赐教,长空洗耳恭听。”
岑清笑了笑,“娄家的生意在长风做得很大,近来也同苍月,南顺,东陵多有贸易往来,不知娄家的生意涉猎在何处?”
温印如实应道,“都有一些,粮食,布匹,瓷器,药材,茶叶,各地都有侧重,但都不同,大大抵都是事这些。”
岑清看了看她,继续笑道,“其实,我早前在户部呆过一段时日,当时看国中往来生意大致分两类,第一类,是只交换,不产生新的东西这类生意;第二类,是不只有交换,还有生产和制作在其中,在娄家的生意里,哪类生意占比多?”
温印微怔,没想到岑清同她说起会是这个……
温印想了想,如实道,“都有,粮食买卖是前者,瓷器生意有自己的瓷窑,药材也算第一类,布匹生意有自己染坊的,也有交易来的,确实都有混在一处,没细看过。”
岑清继续道,“没细看过也不奇怪,商家要逐利,当然是看利润,有时候第一类单纯的买卖交换挣得并不比第二类少,商人的嗅觉都灵敏,久而久之,资源总会倾向更挣钱的这一处。商人也要上缴赋税,国家会提供对应的庇护,一个安稳跑商的环境,稳定买卖的双方,这对生意往来普遍是有利的。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温印看她,“哪种情况?”
岑清轻声道,“娄老板清楚北舆是怎么灭亡的?”
温印摇头,北舆灭亡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北舆灭亡后被吞并到了燕韩,但温印不知道岑清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岑清继续道,“如今说燕韩的地位重要,交通发达,因为包含了早前的北舆,北舆那时候的商贸很发达,国土很小,但交通往来便利,只要把东边的货物卖到西边,西边的货物卖到东边,北舆的商人就能挣出几倍的利润。北舆朝廷也自然喜闻乐见,因为赋税高,一样欣欣向荣。再后来,北舆的商人积累了很多财富,就慢慢不受控。商人想要更多利润,很多事情都能铤而走险,譬如挑起事端,发国中甚至各处的国.难财,凌驾于政.权之上。后来北舆朝中有人要改革,触及了利益,国中动荡不安,商人干脆带了财富离开,北舆这样一个依靠生意买卖的国家,很快分崩离析,这些商人去了燕韩,长风,南顺,苍月,财富在手中,可以继续做买卖,但再也没有北舆……”
岑清看向温印,“方才问娄老板,娄家的生意是第一类多,还是第二类多。当初的北舆的商人就是靠第一类生意积累了大量财富,但本身这些财富都是靠交易得来的,无论转多少次手,财富增加多少,但生产出来的东西还都是这些;但第二类生意,就是踏踏实实的生产和制作,生产和制作出来多少,东西就有多少,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北舆之后,临近诸国里有吸取的北舆教训,重农抑商,但本质,不是抑商,而是将财富限制在何处,人限制在何处。娄家的生意想要长久,就同长风想要长治久安一样。”
温印看向岑清,“岑大人真的只是国子监祭酒,和工部侍郎?”
岑清笑了笑,继续道,“做什么都一样,娄老板早前帮朝郡解过燃眉之急,今日随意聊一聊,但愿有帮助。”
温印叹道,“听大人一袭话,茅塞顿开。”
正好岑小清跑来岑清脚下,岑清俯身抱起它,“不玩了?那回去了。”
岑清朝温印道别,“娄长空,日后有机会再见。”
温印还在想她刚才的话,忽然听到岑清的声音,温印朝她拱手作别。
看着岑清背影,温印停留在原处,脑海中都是她最后那句——娄家的生意想要长久,就同长风想要长治久安一样。
岑清是特意同她说这番话的,她早前很多没想明白的事情,日后的生意应当怎么做,眼下也仿佛醍醐灌顶。
……
岑清刚走出几步,就见柏靳,“殿下。”
柏靳看了看她来处,还有娄长空在,她方才是同娄长空在一处,柏靳轻叹,“这个娄长空魅力有那么大?”
各个都喜欢同他在一处。
这股醋意还真是罕见,岑清凑近醋源体,“可大了!而且我猜,她对长风东宫的魅力应该也大。”
柏靳莫名看她,岑清说完握住猫爪子朝他挥手,“殿下明日见。”
柏靳好气好笑。
岑清悄声朝岑小清道,“看看,柏靳也有脑子迷糊的时候。”
等回了苑中,柏靳果真没见到赵暖,尽管心中有准备,但还是问了声,“赵暖今日没来吗?”
内侍官应道,“殿下,赵姑娘今日没来过。”
柏靳眼中微滞,很快又敛了过去,没说旁人,稍许,又唤了内侍官到跟前,“让榆钱来这里。”
“是。”内侍官照做。
晚些时候,榆钱来了苑中,“殿下,您唤我?”
柏靳一面低头看着手中折子,一面开口,仿佛漫不经心,随意问起,“同李裕一道来的娄长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是榆钱接的人,总归清楚。
“啊?”榆钱活久见,殿下竟然关心这些,而且语气奇奇怪怪的。
柏靳看他,“问你有没有?”
榆钱竟然听出了几分醋意在里面,“呵呵,有。”
榆钱想到了什么。
柏靳看他,清冷道,“说呀。”
榆钱结结巴巴道,“他和长风太子两个人奇奇怪怪的,就是,那种……”
榆钱脸都涨红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才好。
最后在柏靳的注视下,榆钱终于憋出来了,“我看见娄长空和李裕两个人抱在一起,李裕亲了娄长空,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是断袖!”
作者有话说:
榆钱:可算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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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