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视野中忽地快速闪过一道影子,下一秒,他的右手手臂被一根泛着莹蓝的透明触手缠住。

他顺着触手的力度向前走了两步,在罗伊前方半米处停下:“陛下?”

罗伊抬起手,握住海格斯因常年握剑而宽厚有力的右手,微微用力。

“……陛下?”海格斯面色古怪。

“很疼吗?”罗伊仰头看他,表情单纯。

“不疼。”

“那这样呢?”罗伊又添了几分力。

“……不疼,陛下,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罗伊收回手,捞起一把池水仔仔细细地洗手。

海格斯正疑惑,忽然也想起什么,问:“陛下,‘鱼肝油’是什么?”

“不知道。”

“……”

-

芙洛拉看着自己庄园门口新挂上的木牌,满意地点了点头。

——“月光庄园”。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在这个庄园里看月亮特别的圆。

自从那次之后,某个男仆再也没有出现过。

雇佣关系是相互的,芙洛拉怀疑是不是那小傻子也觉得她这个主人不怎么样,主动向上面请示以后不在这里干了。

不干就不干,她的庄园里还真就不需要男人了呢。

芙洛拉这么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湖畔钢琴前。

她正在逐步适应独自在黑暗中行走,只要手里有烛台或者提灯,她通常不会让自己摔倒。

夜盲症分先天和后天,先天夜盲无法治愈,芙洛拉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后天夜盲,毕竟她这副身体还患有营养不良。

只可惜这个世界还没有鱼肝油这种东西,只能暂时先多吃一些胡萝卜。

能治好夜盲症是最好,治不好的话,她必须训练自己在黑暗中行动自如,以防日后需要面临夜间出逃的情况。

来到钢琴前坐下,她仰头望了一眼月亮。

还是那么圆,月光皎白。

先来一首《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活动手指。

一曲激情演奏结束后,她身上和额头上都冒了层薄汗,体虚得令人发指。

休息的间隙,她向上抻了抻手臂,环顾四周,第一次时没找见任何人影。

第二次时找见了,却又吓了她个半死。

那人就在庄园的白石围栏前面,矮矮的一团,应该是在蹲着,芙洛拉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一个短头发的脑袋,和半个身子的黑影。

“你……”

考虑到对方是个不懂事的小傻子,芙洛拉把一句“你要死啊吓死我了”主动消音。

那颗黑脑袋迟疑地歪了歪,似乎在问“叫我?”。

芙洛拉轻咳一声,提高了声线:“对,就是你,你在那里做什么?”

夜晚使她看不清东西,却没有折损她过人的听力,她时隔三天再次听到少年悦耳的声音说——“听你弹琴”。

芙洛拉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好受。

听说他们这种人感情迟钝,却也能感受出别人对自己的喜恶,虽然那天是他不对在先,可她那样对他,会不会伤害了他脆弱的小心灵,让他觉得自己被讨厌了?

所以来了也不敢靠近,只能蹲在墙角偷偷地听?

唉。

小孩似的。

于心不忍的芙洛拉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坐,不要蹲在那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体罚你。”

正舒舒服服坐着的戴里克:“?”

男仆装的黑发少年走了过来,几日不见,他还是那副超然世外的熊样子。

这次芙洛拉才有心情借着烛光好好打量他一番。

他的眉毛很浓,眼型狭长,那对暗红的瞳仁仿佛一对冰冷的红宝石,嘴唇薄厚适中,颜色有些淡,最好看的是他的鼻子,又直又挺,十分秀气,说是女人的鼻子都不为过,但安在他的脸上却一点也不娘,好看极了。

这一切组成一张帅得过分,却性冷淡的脸。

等等,他皮肤这么白,会不会是肾虚啊?

“我来了。”

芙洛拉盯了他太久,少年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嗯?啊。”芙洛拉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随便坐。”

要么坐听众席,要么坐她旁边,要么坐地上。

戴里克此时站在她的钢琴凳后面,闻言刚准备抬起一条腿,顿了顿,最后还是乖乖绕到钢琴凳前,坐下,收拢双腿,两手放在膝盖上。

……怎么变得这么乖了?芙洛拉有点惊讶。

难道是她上次的教育有了效果?

看来还是个聪明的小傻子。

“想听什么?”芙洛拉侧着头问他:“刚刚那首你喜欢吗?”

“太……”戴里克微微皱眉,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形容词:“太快了。”

这个结果是芙洛拉预料之中的。

他喜欢《月光》,说明他大概率喜欢听慢节奏,柔缓的曲子。

芙洛拉勾了勾唇,细长的指尖落在琴键上。

莫多说了,先来一首《激流》,再来首《冬风》,再附赠一曲李斯特的《钟》!

作者有话要说:三首都是比较疯狂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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