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芙洛拉原本的打算,在她彻底安心投入这段感情之前,她是没准备让罗伊碰她的。
在两个人每晚搂着睡觉,天天黏在一起的情况下,这的确不太现实,先不说那只狼狗属性的八爪鱼,光是芙洛拉自己,有时其实也很难忍。
他们此前已经有过许多次,食髓知味不是男人的特权,对于芙洛拉来说,少年身上清冽的幽香,他把头埋在她颈窝时黑发柔软的触感,他轻柔到令人发痒的鼻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无一不成为诱人沉沦的慢性毒,轻易撩拨着人摇摇欲坠的理智。
在芙洛拉毫无安全感,整日神经兮兮的那段日子,她也曾想过用这种方式拴住罗伊,可靠肉欲维持的感情能走多远?她不敢深想,也就始终没迈出那一步。
如果说昨晚那次是出于她害他受伤的内疚,带着点赎罪心的破例之举的话,那现在的她则是一切遵从内心,那点疼痛相较更大的快乐来说微不足道,她几乎要融化在周身湿灼的空气里。
此前那些担忧和顾虑,似乎都在罗伊说出“让所有人消失”这种话后没了大半,她不得不承认这话虽然危险而疯狂,却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起码在此刻,在经历了诸多种种后的现在,他们心里仍然只有对方,就像他左胸上墨绿的娟秀字体,和她锁骨下方遒劲的暗红字迹,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一旦爱上便是占有,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必须完整地归属于对方。
……
时间一晃便到了中午。
芙洛拉在裹了一半身体的被子下轻颤,她的眼皮发沉,可她的肚子却在叫嚣,发出不小的咕咕声。
“甜心,”罗伊从一片柔软中抬起脸,他喘了口气,“我的甜心需要吃饭。”
芙洛拉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被拉着做了一系列剧烈活动,她的肚子能撑到现在才叫,都已经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我想吃……”芙洛拉刚想报菜名,却发现嗓子哑得不像话,她幽怨地看了眼这个仍趴在她身上的罪魁祸首。
少年眼尾妖冶的红还未褪去,唇瓣鲜红湿润,闪着晶莹光泽,他舔了舔唇,暗红眸子亮晶晶地盯着她,竟仍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芙洛拉忽然很感谢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不然今天怕是没法轻易结束。
罗伊两指轻捏她的喉咙,揉了片刻,她沙哑的嗓音再次恢复原状。
“我想吃奶汁焗龙虾。”
她视线扫了眼自己的身体,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当她看到自己四肢和腰上这一圈圈螺旋形状的勒痕,和其他地方的零散痕迹时,仍是不免被吓了一跳。
看着有点惨,虽然当时很舒服。
“宝贝,帮我把这些也弄一下。”她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脖子处,示意他首先处理这里。
罗伊垂眼看着,没有动,而是抬手变出一盘新鲜出锅的奶汁焗龙虾。
“……”
芙洛拉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两人坐起来,她道:“我们收拾一下,去餐厅吃。”
再说了,她要吃龙虾,他还真就死脑筋地只给她一盘龙虾,还有前菜和汤呢?总不能都在床上解决吧。
罗伊手臂箍住她的腰,“我也想吃。”
这可就稀奇了,他难得主动提出想吃人类食物,芙洛拉欣然点头:“好啊,你尝尝,很好吃的。”
等等,八爪鱼和龙虾是不是邻居来着?都是海里的玩意,芙洛拉忍不住偷着弯了弯唇。
“神本来就是八爪鱼变的吗?”芙洛拉笑着问:“我的宝贝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触手呢?”
罗伊切好了龙虾肉,用叉子叉起一大块,送到她嘴边,“我不知道,生来就有。”
说起这个,芙洛拉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她慢慢咀嚼着龙虾肉,问道:“你说过你以前的弱点是阳光,现在不知道有什么弱点,可明明契约也是你的弱点,你这次受伤,不就是因为破坏了契约吗?你不乖哦,居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
罗伊顿了顿,抬眼看她,“我没有。”
“不是所有契约被破坏都会让我受反噬,上次我原本可以阻止你,可是我没有。”
以罗伊的能力,哪怕是芙洛拉的刀尖距离刺下去只有一毫米,他也有能力轻易制止,可他却选择站在她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刀尖刺下去。
这样做的效果,和他亲手杀了人,毁了契约是一样的。
芙洛拉问:“为什么不阻止我?”
罗伊又给她喂了一块龙虾肉,“阻止你的话,你会不开心。”
当时她的状态很不好,她焦躁不安到了极点,她的心在抽痛,如果那样做可以让她舒服些的话,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芙洛拉感到心疼,“宝贝……”
他是不是傻子,怎么就这么傻呢。
虽然他很傻,宁愿自己受伤,可芙洛拉同时也清楚,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他真的阻止了她,她可能会直接疯掉。
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芙洛拉再次觉得自己的病该治了。
“吃饱了?”罗伊见她停止了咀嚼,问道。
芙洛拉:“没吃饱。”
只是在想事情。
罗伊把剩下半盘切好的龙虾肉递到她手里,“自己拿着吃。”
“为什么?”芙洛拉问:“你怎么不吃?要我喂你吗?”
罗伊一顿,“怎么喂?”
这话问得,拿叉子叉着喂呗,还能怎么喂,芙洛拉叉起一块龙虾肉,刚准备喂他,却见少年顿悟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他夺过她的叉子,把龙虾肉塞进她嘴里,然后叉子一丢,将她的手拉到她自己的胸下托着。
“……”
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不是要吃龙虾吗?”看着少年俯下脑袋,芙洛拉问。
罗伊抬眸看她,暗红瞳仁里的眸色很暗,“我没说要吃龙虾。”
芙洛拉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不是她点名要吃奶汁焗龙虾,他说他也要吃的吗?
不吃龙虾还能吃什么。
……等等。
芙洛拉握叉子的手指猛地攥紧,她推了推少年乌黑的脑袋,“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回答她的是一阵清晰的水渍声,芙洛拉看看盘子里剩下的龙虾肉,再看看同样吃得起劲的八爪鱼,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这饭还能不能好好吃下去了。
“你是狗,听到了吗?你是狗。”芙洛拉咬唇,对着他的头顶心无能狂怒。
许久后,少年抬头,舔了舔水润的唇,他哑声唤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