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后。
“唰”的一声,骑士团长突然拔出长剑,闪着寒芒的剑尖对准海格斯,他痛声说:“陛下,请停止您的杀戮吧!”
海格斯看着对方悲痛的眼睛,忍不住冷笑起来。
他笑得胸腔直颤,“你想造反?哈哈,哈哈哈……”
骑士团长目露悲凉,“陛下,火烧主神大殿那天,您不顾其他人的安危自己逃了,这是为了活命我能理解,可是之后呢?您为了掩埋先王犯下的罪行,竟然还杀死了从火场中死里逃生的人!三百七十二人啊……他们有什么错!”
海格斯摇了摇头,哼笑一声,“天真,你以为我不杀他们,芙洛拉就能放过他们了么?明明她才是那场火灾的元凶!”
骑士团长拔高声线:“那现在呢!外面正在作战的那些,都是我手下的士兵,他们是我的兄弟!您为什么要不顾他们的生命,强行发动第四军团最强一击!”
“为了击退敌人!”海格斯面对威胁,目光的凌厉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具压迫性,“为了更多人的安全,少量人的牺牲是必然的,你不懂的话就给我闭嘴,执行命令!”
骑士团长发白的嘴唇颤了颤。
他的剑尖缓缓垂下,片刻后,又猛地重新指向海格斯,他道:“收起你那些奇怪的理论吧!是,我不懂治国,我只知道,我握着这把骑士剑,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帝国,而不是无休止地杀戮!”
海格斯冷笑,他手中的权杖翻转,以握剑的姿态握住,身体重心下倾。
“好啊,那你也去死吧。”
权杖和剑身相撞,发出锵的一声。
朝阳从地平线一点点升起,阳光驱赶黑暗。
五大国反抗军连同暴.乱的民众步步逼近,王室军队步步后退。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眼下的情景,像极了百年前不敌七国.联军的帝国。
另一边,海格斯手握权杖,用单手的力量与骑士团长的双手抗衡,最终不敌。
骑士团长悲声道:“永别了,陛下。”
在剑尖即将刺入海格斯胸膛时,骑士团长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句话。
骑士团长剑尖一顿,“你说什么?”
海格斯目光涣散,看向窗外,久久不语。
“我来告诉你他说了什么。”
周围忽地吹起一阵风,紧接着,两个身影凭空出现在对峙的两人身边。
骑士团长握剑的手一颤,正想丢开剑,却发现自己全身无法动弹。
同样被一股力量限制住行动的,还有海格斯,两人维持着僵持的姿势,只有眼珠能转动。
海格斯瞥见了那个身影,虽然被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仅从她的银白长发就能认出,她就是芙洛拉。
下一秒,芙洛拉的身影被黑发黑衣的少年死死挡住。
芙洛拉:“……”
芙洛拉道:“他说,想用自己的命,换取帝国的胜利。”
海格斯的瞳仁颤了颤。
罗伊看着海格斯,一时间心情复杂。
芙洛拉叹了口气,“可惜啊,人类说他们不需要神,所以神罢工了,现在罗伊不会再替人实现愿望,不过,你不是‘阿诺特神’吗?实在有愿望的话,你对着自己许好了。”
罗伊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是嘲笑,而是真的觉得这句话好笑。
海格斯看看罗伊,又看看芙洛拉,他瞬间明白了什么,颤抖道:“是你……是你?”
芙洛拉想了想,“是,也不是,我只是给五大国的人提了几个建议,具体的实施我可没有参与。”
不过,“阿诺特神”这个名字确实是她想出来的。
她道:“你该感谢你的骑士团长,要不是他阻止你动用第四军团,你恐怕早就死了。”
这是一场人类王国的战争,芙洛拉并不打算直接参与,但如果海格斯对反抗军动用魔法,那么她会立刻站出来阻止,并杀死海格斯。
海格斯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他问:“你就那么恨我?”
芙洛拉摇头,“我不恨你,那天在主神大殿,你说你不会剖开我的胸膛,取走我的心脏,老实说,我有那么一点点触动。”
罗伊回过头,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怨。
芙洛拉抬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蛋。
她继续道:“可是你恨罗伊,海格斯,你伤害了罗伊,这比挖我的心还要难受。”
罗伊把头又转了回去,脸上泛起淡淡的粉红。
两根触手从身后钻出来,软绵绵地在她腰上缠了一圈,末端在她身前微微蜷起,无意中勾勒出一个类似爱心的形状。
海格斯:“伤害他的不止我一个,所有人都伤害了他,芙洛拉,我不相信你能为了他杀光全世界的人类!”
芙洛拉想起什么,怔了一瞬。
她道:“其实人类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经历过一次生死危机,之前罗伊想让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消失,要不是我阻止,你们可能真的早就消失了。”
海格斯和骑士团长都是脊背一凉。
芙洛拉问:“就因为你不相信我能杀光所有人,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让他们伤害罗伊,削减他的力量,是吗?”
海格斯面容灰败,声音透着绝望,“我难道……错了吗?”
“你太低估我了,”芙洛拉说:“也太低估罗伊了。”
平心而论,海格斯的手段其实很高超,他迈出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密计算,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他太低估了“爱”这个字眼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如果人类伤害的不是罗伊,而是芙洛拉自己,她也许不至于做出杀光所有人这样疯狂的事情,但为了罗伊,她可以。
当初芙洛拉极力说明魔力是她的心脏,而不是被罗伊封印在她身体里,海格斯不相信罗伊会为了她而说谎,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所以也就没想到她真的可以使用魔力。
两招错,满盘皆输,海格斯低估了罗伊对芙洛拉的爱,也低估了芙洛拉对罗伊的爱,这是他计划中最大的两个失算。
芙洛拉拍了拍罗伊的背,罗伊解除了两人的限制,道:“动手吧。”
骑士团长浑身一轻,他惶恐地看了眼罗伊,然后握紧剑柄,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出了剑。
剑尖刺破胸膛的那一刻,海格斯将目光移向窗外。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帝国国旗从旗杆上降下。
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从耳边响起。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闪过小时候,罗伊教他练剑的画面。
神不懂谦让。
所以他从没赢过罗伊,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