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既为儿子的表现感到高兴,也和马秀英一样对此感到担忧。
“妹子,你说标儿他能看见妖怪?”
“我想是,标儿说那是一只黄皮子。”
“这也许是好事。”朱元璋迟疑道,“妹子你读的书多,书上不是常说有些人生来不凡,天生就能瞧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么?咱们的标儿说不准是……”
“书上说的东西有真有假,我们又没亲眼见过,怎么能弄清楚?再说了,那样写的,多是一些人成事后给自己添的谈资罢了,同标儿这样的不同。”
“是不是小孩子机灵?咱还放牛的时候,地主家的小儿子刚生出来一个月,见人就哭,怎么也停不住,最后叫一碗符水治好了。听说就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标儿看的那样清楚,敢冲撞大队士卒,这妖怪道行不浅的!”
朱元璋不管说什么,马秀英都能找出例子和道理来反驳,好像诚心和他打辩,其实也只是关心则乱。
老朱同志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连忙安慰道:“这东西没有立刻报复回来,想必也是有原因的,未必就会出事。”
他又在房间里转了转,接着道:“咱一会儿就叫人去请些和尚道士回来,看他们能不能瞧出什么,再多派点兄弟去门口站岗,增点阳气。”
马秀英还要开口,朱元璋就扶住了她的肩膀:“咱再把百室叫来,看他认不认识什么高人,标儿若有这个天赋,就正好叫他学一学。”
“可是……”马秀英抿着嘴,担忧道,“我想了很久,这件事还是瞒下去为好,标儿这么特殊,叫你那些部下怎么想?”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咱的儿子什么样,关他们屁事?有人敢说闲话,就通通砍了。”
马秀英拉住朱元璋的手,喊道:“重八!这事儿不能任性,你老是这样喊打喊杀,怎么治家?以后有了发展,又怎么治国?何况标儿这事,涉及妖鬼,让属下知道了,难免要偷偷担忧我们家会些神鬼手段,对你的威信有影响,时间久了……于公于私都不好办。”
朱元璋沉思片刻,喃喃道:“妹子你这么一说……倒很有道理,咱打下来的地盘是要给标儿留着的,让别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确实不好,应该偷偷地练。”
马秀英怒道:“我刚刚讲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练什么练?从明着到暗着,就不一样了么?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听了这句话,朱元璋心里的想法又开始摇摆起来,最后只能道:“这事儿再说吧!总之不管怎样,咱都给儿子安排好路就是了。标儿想干啥就干啥。”
“那么我们该怎么和标儿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能叫孩子担心,也别说谎骗了孩子。”朱元璋沉声道,“标儿才三岁,就懂得爱护母亲了,也不哭不闹,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你心里有数就好。”马秀英把事情告诉朱元璋,心里放心很多,讨论出对策来,气色也好了一点,柔声道,“鼎臣在路上很是照顾我们,遇险时更是没有怕事,有这样的兄弟是重八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对他。”
“嗯。”
朱元璋抬手去拿门闩,点了点头,心里给汤和记了好处,面上却不显。
他们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是中午了,现在有些过了饭点,大家都饿,夫妻俩谈了事情,一个去叫人上饭,一个去抱儿子。
“标儿,看什么呢?”
朱标举起手里的纸,抬起头报告:“在看爹写的字。”
朱元璋瞅了几眼,立刻干咳两声,两只手拖住朱标的腋下,把人抱起来,然后又自己坐下,再把朱标放在自己的腿上,解释道:“爹小时候没钱读书,后来当了和尚,就算读过经书,也读的一窍不通,这字儿吧,还是你娘教爹认的,认倒是认识了,写出来就不规整。”
“那爹写字,要和谁学?”
朱元璋来了精神,道:“爹在滁州找到一个人才,大名叫李善长,字百室,很有本事,抽空带你见见他,也叫他认认少主。等你长大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能去问他。”
百室,好家伙,这字起的好。
朱标想起了快乐水。
现在老朱同志的字可能确实差一点,但以后一定会练好的,后世留下来的真迹,字写的都很不错。
突听有人说话,父子两个一抬头,就看见马秀英正笑着站在门口,温声道:“我叫人上菜了,快走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