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好像压根没有这个人似的,老朱同志呆着的地方,在她看来就是一片空气。
朱元璋也别别扭扭的,似乎有点想讨好马秀英,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朱标拿着碗筷,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娘,爹怎么了?”
马秀英给他舀着炖鹌鹑,微笑道:“有件好事情,标儿,你自己问你爹。”
朱标于是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咳嗽一声,说道:“标儿啊,这个,你有个弟弟了,开心吗?”
朱标把菜放在嘴里,都忘了嚼,不知道该考虑弟弟的问题,还是该考虑自己亲娘原来是吃醋了的问题,愣愣地问道:“是哪个姨娘生的弟弟?”
朱元璋道:“李氏生的,就在昨天晚上才刚生出来,名字咱已经想好了,叫朱樉。”
樉与赏同音。
历史上,记载着朱樉的生母是孝慈高皇后马氏,也就是马秀英,虽然也有生母是李氏的说法,但不太可信。现在在这个时空里,马秀英忙着照顾朱标,好像暂时也没有再生一胎的打算,朱樉就真的变成李氏所生了。
秦愍王朱樉,年幼时聪慧英武,到了封地以后却作恶多端,大兴土木,抢夺民女,强争幼儿做阉童,肆意坑杀宫人,宠爱妾室,荒淫无度,到了洪武二十八年时死去,死因还是因为被老妇人投毒而毒死的。
朱元璋认为他死有余辜,和礼部尚书拟订谥号的时候,直接定了个愍字,后续写祭文,又写了这样一段话——他自尔之国,并无善称。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屡尝教责,终不省悟,致殒厥身。尔虽死矣,余辜显然。
一点面子也不留,就差说他恶心丢脸。
这些过错,都被老朱同志记录在《御制记非录》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标对于明朝的历史了解不多,并不是很清楚朱樉都具体都做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记得这不是个好人。
他虽然感觉有些棘手,但认为这个弟弟还是可以救一救的,毕竟时空不同,不能完全当做参考,好好管教应该就行。
朱标一边吃饭,一边沉思。古人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是不无道理的,即使朱标自己不愿意,老朱同志、马秀英、朝臣、宫人,甚至朱樉的母亲李氏,都会默认他要管教弟弟,并支持这一行为。
何况老朱同志忙于征战,马秀英虽然是主母,但却很容易传出对庶子苛刻的流言,由朱标来做这件事,反而会有好名声。
马秀英这时道:“重八,水开了。”
朱元璋于是立刻站起来,殷勤给马秀英沏茶,笑道:“妹子,后院就多多拜托你了。那些妇人手段……咱虽然明白,却懒得管束,还要看妹子你的本事。”
马秀英叹了口气,皱眉道:“重八,我不是不高兴你有了儿子,开枝散叶是好事,何况你是做大事的人,我生气的是你竟然觉得我会使性子,我……”
朱元璋道:“是咱的错,咱的错,妹子你胸怀宽广,咱当然没有这么想,咱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
“因为,这不是因为,因为妹子你……”
眼看老朱同志就要僵住,朱标接着他的话道:“因为妹子心里有爹!”
看破不能说破,说破不能久留。在他们两个要打孩子之前,朱标火速下了椅子,掀开帘子跑出门去,喊了一声我去看弟弟,就没了人影。
第8章 高人做客
李氏住的院子在更后面些的地方,比马秀英的院子要小许多,但这是有对比的情况,若是单拿出来,依旧算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朱标一进去,就有几个婆子迎了上来,先是皱眉看着他,后又明白过来是谁,立刻行礼,连声问候。
“我来看弟弟。”
一个用深蓝棉布裹住头的妇人笑道:“大公子跟奴婢来吧,小公子在里屋呢。”
乍一听这个称呼,朱标有些恍惚,以后他就不是什么少爷、公子了,而是大少爷、大公子,长子的称呼也加在了身上。有了这些前缀,就势必要扛起对应的责任,遇见匹敌的阴谋。
这些称呼大概要一直持续到朱元璋成为吴王、皇帝,朱标跟着成为世子、太子时,到了那个时候,长子的称呼虽然不再有人提了,这些独一无二的称谓却会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