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每天昼伏夜出,一回来倒头就睡,晚上再顺着秦淮河出城去,总算在开战前准备好了东西。
而陈友谅的探子呢,近日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各大将领上,没时间关注一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是朱元璋的长子也一样。况且朱标的行动足够隐秘,轻易不会被他们发现。
关于龙湾之地的情况,探子们自然是一直照常上报给陈友谅。
行动就在今夜。
明日中午,陈友谅的船队就会到。
朱元璋从前天开始,就已经不在府里住着了,早早搬到了军营去,好及时掌握各部的动向,安排人手,同时防止有人告密叛投。
帅府里的事,他就都拜托给了老婆儿子。
马秀英起了个大早,叠好被子和衣物,出了门坐在院中的藤椅里,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扇着。
她其实不热,只是心里隐秘的焦急的担忧需要一把扇子。朱元璋这些年打过许多许多大大小小的战役,这还是首个如此凶险的,陈友谅的势力几乎是他的四倍大,叫马秀英如何能不担心。
何况这次战场背后靠着的就是应天城,老朱同志的底子全在这里攒着,若是输了,想要东山再起可就难如上青天。
但无论如何,有马秀英压着,朱标镇着,院子里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
应天城却已经变了。
整座的城,包括这座城的百姓,都知道要打仗了。
大街小巷,全都空无一人。
铺户,菜市场,酒馆,青楼,就连赌坊和米市也都关了门,家家户户都拿出了水缸,装满石头顶在了门口。
有条件的就要储存一些粮食和清水,例如咸菜腊肉,或是烙饼等的耐放的食物。没有条件的,就只好准备绳子,好用它们来勒紧一家老小的裤腰。
城破之日,绝大多数的将领都会纵容士兵屠杀、抢掠、辱人妻女,确实有极少一部分的将军不允许这样做,但那概率实在太小,百姓们又怎么敢赌。
事实上,如果可行的话,他们更希望挖一条地道,直通到地球的另一端才好。
帅府里本来也要这样做的,却被马秀英制止了。如果陈友谅的军队真的攻进来,一定会长驱直入,直奔帅府,把门堵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留着门逃跑才是正确的。
说句到了尽头的话,就算朱元璋不幸战死了,这里还是有朱标要被拥护的,人心不会散。
马秀英靠在椅上,放下手里的圆扇,想了一会儿,出声唤来李鲤。
“把标儿带到我这里来,不要让他乱跑。”
李鲤点头,去了一趟朱标的书房,很快又回来,身边却没有别人。
“怎么回事?”
李鲤有些慌张地答道:“公子已经出去了!”
长街上空无一人,宽敞至极。两匹马飞驰而过,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清脆的蹄声。
朱标骑在马上,跟着吴策走。
吴策一身黑色劲装,手拿长鞭,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姿态颇为矫健优美,像是一只黑豹。朱标呢,年纪还小,说不上什么美不美,总归是不狼狈的,夸句英雄少年没有问题。
他们二人此时要去的,是拱卫司早就打探好的地方。陈友谅在应天的探子总共有八个,其实七个都已经被吴策秘密派人捉拿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是往常负责放出最后一则讯息的。
所以他也是唯一一个被留下的人。
此人应该很受重视,等他完成了任务,立刻将其拿下,陈友谅的消息来源就会被彻底断绝,再也不能够察觉到应天的半分情况。
“吁——”
吴策扯紧缰绳,利索得翻身下马,朱标正好也下了马,他就单手托住朱标下来,将两匹马都顺手栓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