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身。就在这时,船下的湖水突然有了动静,这动静很轻微,很细小,但是瞒不过朱标。
一个小小的土黄色影子从水里一跃而出,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木盆里。
“?”
朱标赶紧扑过去伸手捉它,他本以为这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只戒备了周身的一点空间,没想到它竟突袭了别的地方。
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就差那么一点也不会成功。朱标把它提出来的时候,一盆的鲜血都像是遇到了海绵,转瞬消失。他再看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个小河蚌。
它的一点沾着血液的白色的肉还露在外面,没来得及收回壳中。
“你把血都喝了?”
“什么血?”河蚌发出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有点醉了一样,“你是谁?”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
喝进去的东西到底不能再吐出来了,即使吐出来师父恐怕也不会再要。
事已至此,没有办法。朱标皱眉观察了一会儿河蚌,把它直接装进了口袋里,跳下船头往回走。
朱标的船给炮炸了,他自然没有地方再住,老朱同志今夜一定会直接住在会议室里,他的房里没有人,也就便宜了他的好大儿。
门外的人不敢拦着朱标,朱标直接推门进去,抄起桌上的灯用火折子点亮。
灯刚亮起来,一只敦实的猫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即使朱标现在心心念念要盘问河蚌,也忍不住朝着橘非多看了几眼。虽说门没有关紧,但缝隙也是不大的,没想到它都肥成这样了,竟然还能保留猫咪的特性。
橘非进来后先抖了抖毛,随后交代道:“老板,我把韩成和明明儿带回来以后,他们就自己走了。”
“嗯,他们知道该去哪,你就不用再管了。”
“老板,今天下午到底怎么回事?那道雷劈的是谁?”
“是一条……”
朱标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道凄厉的叫声打断。
“是个混蛋!是个会遭报应的混蛋!”
朱标赶紧在门外甩了一个隔音的符咒。
河蚌从朱标的袖子里爬出来,笃的一声掉落在地,滚了几圈磕在桌腿上停下,整个身体颤抖着,上下蚌壳咯哒咯哒地响。
“雷”这个字的发音唤醒了因巨大的悲痛而短暂失去神智的河蚌,让它重新清醒起来,明白地面对妖生中天崩地裂的痛苦。
它还没有学过怎么讲脏话,所以只会把所有的愤恨和诅咒用在报应这个词上。
“它杀了所有妖怪!”
“整个,整个龙宫,全都被雷给劈中了……”
“它一开始就不是让我们来做徭役的,它就是,就是要我们去送死。”
“不,不是我们,是他们,我还苟活着,我不配……他们一开始就注定要死了……”
河蚌在地上翻来覆去地哭,一会儿骂着黑蛟,一会儿说着虾蟹等妖怪,一会儿要自杀,一会儿又要去报仇,从桌腿旁滚到了床榻边,把能说的话都说尽了。
它只恨自己当时竟然一走了之,没有留下,哪怕和大家一起死也是好的。
它还恨自己弱小无能,不能和黑蛟拼命。唯一的天赋法术是藏在沙里,又能有什么用?难道要靠这个把黑蛟笑死?
橘非看着这么一个巴掌大的河蚌在房里滚来滚去,大声嚎哭,猫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