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朱标当然把朱元璋的那句话听在了耳朵里,更加坚定下来,一步步迈出去,站在了船尾。
此时天边的朝阳已经升起,明明的红光洒下来,为朱标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低头看去,见到船下朝自己挥手的黑衣剑客。
朱标直接跳了下去,又轻又稳地落在木槎身上,笑道:“赵轻涯,好久不见。”
赵轻涯也笑了,拍拍朱标的肩膀,把他推到邹普胜身前,说道:“邹先生,你看,这位就是我给您说的林示。”
邹普胜抬头看了看老朱同志的主舰,又低下头来看了看朱标,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来,这船,这人,他分明是……
朱标虽然不认识邹普胜,但看出他风度非凡,这几个上下运动的眼神一定是明白了什么,赶紧抢先过去摇了摇他的手:“先生好,先生叫什么?”
邹普胜被他的摇手给搞晕了,慌张回应道:“在下邹普胜,在陈友谅那边做个太师。”
陈友谅的太师?
气氛凝固下来,朱标嘴角的弧度慢慢扯平,手也松开了。
“林示!”赵轻涯赶紧插到他们两个人中间,解释道,“邹先生就是我恩人去武昌城见的那位旧友,他并无帮助陈友谅的意思,只是被困在那里不能离开罢了。”
“困在那里?”
邹普胜苦笑一声,拱手道:“在下德薄能鲜,没什么本事,只有骨头还算硬,不肯向陈友谅那样的暴虐之人屈服,所以竟是被惦记上了。”
“他不杀我,也不折磨我,只是困着我不让我走。”邹普胜叹道,“也许是因为我连让人家杀都不配杀吧。”
他的话虽这样说,但朱标可不傻。如果事情如他所言,那么陈友谅留着此人,一定是想要折服他收入囊中,正说明他有着了不起的才能。
随着邹普胜的这几句话说完,气氛这才算缓和许多,赵轻涯道:“恩人吩咐我趁着陈友谅忙于战事的时候来救人,没想到你就给我传了消息,现在邹先生和我们一起去酆都,你看如何?”
朱标没有意见。
他一开始的警惕被打消后,反而因为邹普胜和刘伯温相似的文人风骨而产生了好感。
现在邹普胜也愿意去鬼城,就是多出一个处事稳重、能力高强的助手,能有什么不好。
木槎一直没出声,见踩在自己身上的几个人讨论好了,终于忍不住声音:“好了没?能不能走了还?天再亮些,我们可就不好出发了。”
“走,马上走。”朱标道,“再等片刻,还缺一位。”
木槎对朱标的态度依旧恭敬,闻言压制住救儿子的急切心情,问道:“还有哪位?不太重吧?公子,再来个成年人,路途遥远,老朽也许就撑不住他……”
“不重不重!”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嘟的一声,水面上激起一个十分的小水花,似乎是有谁从船上跳了下来。
水花晃动几下,橘非游到木槎附近,被朱标抱出。
它抖抖身上的水,骄傲道:“我可不重,像橘大人这个体重,在我们那边可算是苗条的。”
木槎险些要骂出声,不过转而一思考,橘非再怎么胖,也只是只猫,确实比成年人要轻,它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他没再说什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各位坐稳,我们走了!”
扑通,木槎带着身上的三人一猫,沉入了鄱阳湖中。
刚沉入湖中,他们就好像化在了水里一样,没有了身形,没有了气味,也没有了声音,再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船尾上,朱标跳下来的那个地方,有一道目光缓缓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