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元璋,他自己都爱在外面买烧饼吃,哪里会阻止朱标和沐英出去打牙祭。
“标儿也到请哥哥吃饭的年纪了。”沐英笑道,“我可得松开腰带多吃几碗,让你狠狠破费破费。”
“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这都是爹的钱,我不心疼。”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帅府,期间六出白想要跟上来,被朱标给送回去了。
它近些年长得越发好看漂亮,毛皮雪白,眼睛明蓝,四肢矫健而又劲瘦,行动时如风般流畅,安静时也带着一种将要狩猎的沉稳与爆发力,望之即不似凡狗,带出去实在招摇,半点不够隐蔽。
非要说的话,也可以拿灰和土把它搓一搓,佐以泥点子为装饰,这样和普通土狗的差距就会缩小许多,但朱标回来时不免还得洗狗,太麻烦了,让他心生退意,于是以“不理你了”做威胁,几根骨头做交换,让它放弃。
不多时,他们到了早市边上。
早晨的应天府,除却了有许多百姓们急着进来探亲、送货、赶集的城门外,就是早市这里最为热闹拥挤。
街上有三五家茶楼,一两家酒馆,地面收拾得很干净,并无油污烟渍,路边上有些地摊,卖着绢花簪子、果子蔬菜、儿童玩具、糕点坚果等小东西。除了地摊,还有不少饭摊,通通架着热气腾腾的大锅,卖面条烧饼、馄饨羊杂之类的食物。
朱标和沐英有所准备,穿的是普通衣服,轻易融进了人群里,追随着叫卖声逛来逛去。
去城隍庙的事情说急也不急,何况距离不远,时间宽松。他们于是就很放松地玩起来。朱标买了一个小竹筐当作袋子,在里面装了好些各式各样的糖和饼干,打算回去分给弟弟妹妹。沐英看见几个漂亮簪子,问过朱标的意见,两人决定买下来送给马秀英。
至于老朱同志,没有礼物——挑不到他喜欢的物品。
出来时说是吃馄饨,逛过以后却口渴了,看到豆腐店,朱标就带着沐英踏进铺子去。
铺子的棚顶是用油布和竹竿撑起来的,里面摆着长条木头板凳与有些轻微坑洼的桌子,左上角处架着锅,锅边一个框中放着油条,淅淅沥沥地滴油,汇到一个小铁盒里。
这口锅是一个老汉在用,他手中两根长筷子挥舞得极其顺畅,一捞一放间就空好油条,摆好了盘子,麻利地在旁放些咸菜,端着它们就开始上桌。
右上角另有一口锅,里面是咕嘟嘟冒泡的豆浆,一位老婆婆拿着大木头勺子舀豆浆,一碗一碗也是不曾停歇,加上糖后,就为客人们端过去,然后笑着在围裙上擦擦手。
这里的环境虽然不如酒楼,可是也很卫生,香气半分不少,而且看着老两口的笑容,更有亲切感,盛东西的大陶碗,令人非常舒心。
朱标要了五根油条,两碗豆浆,与沐英选好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们来得迟,饭还没轮到他们,也就多等了一会儿。
在这过程中,突然有一肩挑扁担的年轻人走过来,看见店主夫妻,惊喜地打招呼。
“胡叔!于婶!你们怎么做起生意来啦?”
“小赵!”胡老汉咧开嘴,“你咋来啦,你娘让赶集来的?咋还挑着扁担?”
“不是,我家那棵树结果了,好多的桃子,吃也吃不完,我娘让我担过来卖些,才来了没几个时辰,就全卖完了。这不是,准备回去呢。”
他解释完又道:“我娘让我给您二位也送点,晚上送过去行不?”
“行,行!”于老太放下手里糖罐,乐道,“今年收成好,果子也结得好,真不错!”
“哎,您还没告诉我呢,胡叔不种地啦?”
“不种啦。”于老太道,“地租出去了,我俩做点小生意。”
“挺红火的,也好啊,客人真多!”小赵说着,也坐在了板凳上,放下扁担,搓搓手道,“于婶,我也来碗豆浆吧,多放点糖。”
“那你等等,我给这二位上了再说。”
于老太笑笑,端来两碗豆浆放在朱标面前,她的年纪大了,眼神可不差,一下子把朱标沐英看得清清楚楚,发现他们气质突出,不是普通百姓。但她也没什么想法,毕竟她和胡老汉都是普通百姓,没犯过事也没惹过人,只以为这是自家的东西好吃,达官贵人也不嫌弃,当下又高兴几分。
胡老汉这头忙完了,站在锅边,大声道:“小赵,我可和你说,老辈人说好人有好报,那可是不假啊。我能有钱在这里开铺子,那是有仙人相助的!”
铺子里的客人们,包括朱标两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一张张脸从碗里抬起来,把目光从食物上移开,或直白、或隐晦地看向了胡老汉。
穷人一夜暴富,富人一夜破产,老婆偷人,老公出轨,街口吵架,巷尾抓贼,这些事情从来就让人津津乐道,兴趣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