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的种子好,而且朕只种了白菜,要是还种不好,那就太笨了。”
“我那里有几扇腊肉排骨,改日叫张子明给你送来。”
张子明在经过略显繁琐的调动和培训后,成功在初秋时搬家来了应天,目前担任朱标的贴身保姆,啊不,保镖一职已经有四个多月了,随叫随到。
韩林儿记得这个人,他总是跟在朱标身后,所以对见他没有抵触,乖乖点头。
“还有几个闲书话本。”朱标道,“也一起给你。过段时间天更冷,你吃锅子吗?我叫人给你做。”
不管大情况如何,朱标与韩林儿两人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往的,他们一个擅长替人做决定,一个习惯被安排,相处起来,性格上很是互补,从没闹过矛盾。
“吃。”
“没事我就先走了。”
听到他要走,韩林儿下意识想挽留,随后又忍住没说,用落寞的眼神送他离开。
没想到朱标刚走几步,就折返回来,笑道:“有件事差点忘说,你在滁州的宫殿已经快修好了,马上就能去那边住了。”
“真的?”韩林儿惊喜道,“还有多久?”
“年前一定能去。”
“年前?好快。”
“到了那边,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给我写。”
韩林儿道:“朕一定给你写!”
兴奋过去,他这才从朱标的话里意识到更深层的意思。
能搬到滁州去,说明朱元璋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即使将自己放远,亦有信心控制自己。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除了常规因素外,就是连街上儿童都知道的消息——朱元璋要称王了。
皇帝在这时是多么碍手碍脚!
没有朱标,下人们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朕吧,朕真的能更自由吗?
就算更自由了,那种心惊胆战、谨言慎行的感觉……
他的笑容一下就没有了,像六月的天气,变得极快,嘴角甚至是刚刚上扬就落了下去。
朱标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他把安排提前告诉韩林儿,是为了让他尽早有个准备。有准备的变化,总比突如其来的“命运”要好很多。
除此之外,立场问题,他不能再做更多,他们的友谊终究不够纯粹,也根本不能纯粹。
韩林儿借着厚重衣服的遮掩,狠掐大腿一把,平静心绪以后,胖乎乎的脸上重新挂上有点傻的笑,好像之前失落的根本不是自己,好像刚才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他乐呵呵的,催促朱标:“赶紧走吧,去吧,不是还有事要忙吗?朕的字难看得很,现在有空,正好赶紧练练,到时候给你写信,你认不出来,那就出丑了!”
他又接着道:“别浪费朕的时间!朕就不送你了。”
朱标愣了一下,配合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那我就走了,你好好练。”
“行。”
朱标真的说走就走,他转身大步离开,很快出了门洞,走到小路上,然后又到了院门里,消失在鹅毛大雪中。
望着他的背影,韩林儿慢慢挪回房里,声嘶力竭地让其他人都出去,喊着如果他们不出去,自己就自尽。
威胁很成功,等房里没人以后,他靠着冰冷的门,隔着外面的冬天,坐在了地上。
那一头的朱标,心中也很不舒服。前世的社会给他稳固的价值观,给他灵活的头脑,给他在古代这奢靡的堕落场中亦能坚守“仁慈”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