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砍成木条。”

树变成许多木条。

“好了,我们把它堆到门口去,堂里也堆一些。”

这回衙役们明白了卢近爱的用意,脚黏在地上不肯拖动:“大人,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卢近爱呵斥道,“死了有我和堂尊陪着,你们难道以为永嘉侯和罗家是什么大善人吗?”

不情不愿之下,木条到了门口,上面被放上干柴,还浇了油,一旦有人强闯,只有玉石俱焚一条路可走。

嗤的一声,火石绒布擦着了油灯。

逐渐明亮起来的酒楼里,处处是酒香肉香,歌舞声寻常如每一日,白天黑夜从不断绝。

罗府的仆人捧着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坛子,在侍女掀开淡红流苏的帷幔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包厢,将东西放在罗有前脚边。

“这可是好东西啊。”罗有前一开口,喝酒的一众富户顿时停下交谈,齐刷刷朝他看去,首座的朱亮祖和杨高孟被影响着,也停住筷子,望向那一个坛子。

“三十年的女儿红。”他满意地接着道,“从我的父亲起,就埋在院中了。”

杨高孟很感兴趣:“好酒,拿上来尝尝。”

罗有前赶紧起身,亲自把东西送到杨高孟身前,为他拍开封泥,满上一杯。

太监喝了酒,身后又有侍女扇风,在深深宫墙中磨练出来的警惕心迅速消融,脸上浮现红晕,眼神迷离,与朱亮祖的关系拉进,嘴里不再把门。

“那县令的事,侯爷还是要注意。”

“注意什么?”朱亮祖大着舌头,一手拿酒杯,一手夹着牛肉往嘴里塞,含糊问道,“他有什么可注意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杨高孟有心提点,“那个人……是叫道同吧?道同好歹是朝廷命官,侯爷与他斗,虽然占着优势,但不小心被反咬一口,未必不可能啊。”

“杀了不就好了。”朱亮祖随意道,反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话不能这么说,你把他杀了,事情闹大以后正中其意。”杨高孟皱眉道,“这些酸不溜丢的书生不怕死,圣上布衣起家,有一分的可能偏向泥腿子,对侯爷你都是危险。”

“嗯……”朱亮祖沉思片刻,“那你说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上书参他。”杨高孟道,“正好我明日要回应天,把你的奏本带回去呈交圣上,比那知县要快,圣旨回来以后,杀他才没人说什么闲话。”

第159章 武英殿的谈话

茶叶被冲泡开的清香飘散在武英殿的室内。

朱标端着茶碗,余光瞥见自己正在疯狂工作的老爹,心里有些许愧疚。

他已经把自己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所以才大清早从春和殿跑到武英殿来凑热闹,顺便看看老朱同志昨天有没有熬夜,今早吃不吃饭。

猜的东西果然都猜中了,看那一大堆的奏章,老爹昨夜即使睡了,估计也没睡几个时辰。

这些公文不是只有皇帝能看,就是只有皇帝能管,故而看着忙碌的帝王,朱标帮不上什么忙,显得清闲而又不孝。

他又咽下一口茶水的时候,老朱同志正好啪的一下把手头奏本甩在高高摞起的文书堆上,数十本文书摇晃起来,艰难地维持着稳固。

在他的右手边,是批好的奏本,左手边,是还没看的奏本。这两摞高度差不多的文书,已经快要把御案淹没了,朱元璋在其中奋笔疾书,基本只能露出一个脑袋顶。

随着笔杆摆动,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在变,一会儿饱含愤怒,一会儿轻松愉悦,如果场景不是在富丽的大殿,或许会被当做一个精神病人。

朱标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対着殿外道:“黄禧,上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