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静从惊骇中回神,瞪着眼睛仰头,紧挨着马秀英的身体不断颤抖着。
她的发鬟早就乱了,头发散落下来,一缕缕黏在侧脸和脖子上,像是落了水又被捞上来。
“无论我怎么说,哪怕是以死相逼,他都不肯死心。”朱敏静压抑着声音,怕外面的下人听到,“这次谢再兴反叛,肯定会刺激到哥哥,他会有动作的……叔叔不会放过他!”
“什么动作?”
“他要么会跟着一起去绍兴,要么便会因为害怕叔叔怀疑他,所以提早在内部动手!”
马秀英沉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扶朱敏静:“那个总管和万户偷偷买卖食盐,所以你叔叔才会暴怒,可文正在江西自立批文去张家盐场买盐的事儿,你知道吗?”
刚刚站起来的朱敏静腿一软,扑通一声坐了回去。
“哥哥,哥哥在江西……”
“我知道你们以前的日子不好过。”马秀英柔声道,“可是我和重八也是从苦日子里走出来的,有条件了,过的奢侈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但不能太过分了。”
最后几个字,她是凝视着朱敏静的眼睛,慢慢说的。
“婶,夫人……”
“他在洪都城里都做了什么?杀人、夺财、灭口、掳人妻女,多少人想弹劾他,可是不敢啊。有百姓要去衙门检举他,他竟派人把他的舌头割掉了。如此肆意妄为,他不把除了你叔叔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李饮冰,不是有个叫李饮冰的御史上疏参他了吗?”朱敏静用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语气急切道,“哥哥道歉了,他说自己会改的。”
“那你先前为什么还说他铁了心要谋逆呢?”马秀英道 ,“敏静,你先冷静下来。”
朱敏静用双手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好孩子,文正过几天恐怕就会被你叔叔叫到应天来的,听我的话,你先回家去,回家先等着文正,好好劝劝他,让他明白现在是怎么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