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许多人道:“快开始吧,不演完不许走。”
狐硕本来也没打算拖时间,闻言道:“那就开始!今天演的是清官道同第三幕,京城赐牌,上家伙!”
话音落下,幕布里又钻出几只身影,领头的是只金色蟾蜍,足有半人高,后面则跟着百灵鸟、菜花蛇、兔子等常见的妖怪,特殊之处是,这些妖怪长得格外周正。
它们排着队坐到舞台左右两边布置好的凳子上,不知从哪里掏出吹拉弹唱的家伙,深吸一口气,刚把嘴抵上去,古典的调子就在下一瞬响了起来。
噔噔噔三道连着的脚步声过后,一个穿着官衣样戏服的人影站到了台前,为了保证镇妖司的辨识度,脸颊两侧挂着的胡须没有去掉,开口便是一句:“身为一县的班头,你怎的不认识我的公章——”
一个衙役模样的出现了,摇头得意道:“什么公章,我不认识!什么吏部,我不清楚!我们番禺的地界,只听侯爷的命令!”
两句话虽都是戏腔,但袁凯一听便知道这是在演什么了,他之前也算得皇帝信重,在朝中有些地位,消息灵通。番禺的事情过去这么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正是它掀起了朝堂上的巨浪,掀翻了无数载着人的船只,点燃了浙东与淮西角力的火线。
没想到镇妖司有这样的能耐,此种剧目也敢编出来供百姓观看。
摇了摇头,袁凯想起卢近爱,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他也清楚,自己心中存在的更多的是一种嫉妒,这嫉妒不仅在于太子的偏爱,更在于对他的信念与毅力的嫉妒,他袁凯无论如何也不敢做的事,对卢近爱来说只是寻常罢了。
走到长街的拐点,袁凯咳嗽一声,有心裹紧单薄的衣服,手指颤抖几下,最终取出了怀里的巾帕,正要在旁人震惊厌恶的眼神中往嘴里送,突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撞,站立不稳,啪的一下摔倒在地。
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出去,袁凯见到一只油光水亮的橘色肥猫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自己手边经过,轻巧地衔起地上布块,几只爪子摆弄几下,将东西全部堆上去,叼起来跳到了树上。
袁凯分不清真实与幻觉,愣愣地盯着它看。那双在冬日下缩小的猫的瞳孔,似乎也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
远处的戏目到了高潮处,饰演卢近爱的狐硕大喝一声:“不就是死而已,死也得有动静!我要上达天听——”
尾音婉转悠长,扎进袁凯心里。
仿佛是做了交换,树上的橘猫拿走袁凯的小包裹,朝他推下来一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