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道了声谢,又跳回车上,马鞭一扬,赶着车朝前走了。
那汉子抬了抬肩上的扁担,乐颠颠也走了,带着助人为乐的快乐走出去几十步后,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太子的老师也是他的老师?”
赶了一会儿车,方孝孺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正要拿干粮饼子出来吃,却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一扭头发现方克勤掀开帘子出来了,急忙道:“父亲,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水袋里的水喝完了,我去路边给您买壶茶吧。”
方克勤在杭州知府大牢里关了几天,身上有些伤,出来以后又帮着袁凯计算军需,抓人拿人,积劳成疾,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段日子修养得差不多了,又带着方孝孺上京。方孝孺生怕他病情恶化,主动照顾了一路,甚至亲自在外面赶车,夜里和衣而眠,睡在旁边,孝之一道实在被他贯彻到了极致。
方克勤看着儿子紧张的模样,心里柔成一滩水:“我不渴,你是不是饿了?这几天风餐露宿,在路上没有吃好,咱们先找个店铺吃上一顿,再去宋先生家。”
“我不饿。”方孝孺把拿着干粮的手背到身后,“我怕宋先生等急了……”
“午时都过了,你与宋先生谈话时万一肚子叫了怎么办?你叫宋先生去哪里找吃的给你?不要急于一时而失礼。”
方克勤编了一些有道理的瞎话来糊弄儿子,方孝孺立马就信了,说道:“是儿子考虑不周,我这就去找一个饭馆。”
京城里绝对不会缺这些地方,方克勤一找,就找到一个卖饭的茶馆,把马车交给店小二放好,扶着方克勤进到门里面去。
“客官,吃点什么?”
“来两碗面。”
“好嘞。”小二一边喊着,一边向后厨走去,“清汤面两碗!”
方孝孺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擦干净凳子,让方克勤坐下,然后拿着桌上的空水壶到堂中央的热水桶那里去接水。
接了满满一壶水,他正要走回去,突然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绊,就往下栽去,手里的水壶一翻,眼看要泼到脸上,远处坐着的方克勤已经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轻巧地拉开方孝孺,然后接住水壶,将空中的水收回来大半,随意一扔,竟隔着那么远扔回了方克勤面前,噗的一声嵌进木头桌子里。
方孝孺一屁股坐到地上,水也哗啦一声泼在身边,他下意识地呆呆道:“谢谢。”
手的主人是个小姑娘,说起话来急匆匆的,很有活力:“你踩到了六出白的尾巴,你还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