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0 东窗事发

郭兆年严肃道,“你嫁人前我就和你说过,青文上面有爷奶爹娘一大家子人,凡事不要出头,他们说话你就听着,他们安排你做事你就做,其他的不要管...”

那时谭家是青文奶当家,名声不是一般的响亮,郭兆年担心闺女吃亏,私下教了不少。

哪晓得闺女没招老太太厌弃,而是碍着底下小姑子了。

青桃在谭家地位比青文这个长孙还高,郭寒梅插手生意的事儿无疑排挤青桃,难怪谭秀才不高兴,两口子最疼的就是小女儿,打小没让她受过气,寒梅开口就让青桃待在家,看似为青桃好,实则想夺过青桃手里的买卖,换成谁都受不了。

他道,“谭家买卖你掺和什么呀?”

“我这不看青桃累吗?”

“青文爹娘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啊?”郭兆年道,“早让你好好跟青桃处好关系,你当耳旁风呢?”

郭兆年语气很重,“谭家有长辈当家,哪儿轮得到你多嘴。”

“青桃不也...”

“她姓谭,你呢?”郭兆年道,“青桃多招谭家人喜欢,你呢?”

郭寒梅心里不服,“我哪儿比她差了?”

“你哪儿比她强?”郭兆年觉得闺女魔怔了,她做媳妇的和小姑子比不是自取其辱吗,人骨子里都是偏心的,拿老大媳妇和寒梅说,他自然向着寒梅多,谭家也是如此,对他们而言,寒梅是个外来的新妇,青桃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偏心谁不言而喻。

黄氏在边上没有说话,她心里闺女自然比青桃强,不过她爹说得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声劝道,“寒梅啊,你爹也是为你好,娘心里你处处都好,你婆婆眼里她闺女自然比你好,你可能没那个意思,耐不住你婆婆那么想你。”

“那我怎么办?”

黄氏是女人,自认了解女人的想法,握住郭寒梅的手,小声问,“你和青文怎么样了?”

青文去了城里,小两口同处的时候不多,郭寒梅得赶紧生个儿子才是正经。

郭寒梅心里发苦,瞥了眼她爹,郭兆年尴尬地摸摸鼻子,瞪黄氏道,“你觉得谭家看重的是这个吗?”

邵氏真相抱孙子就不会留郭寒梅在村里,追根究底,还是和郭寒梅起了嫌隙。

他道,“你这次回来给青文爷奶买东西了没?”

上次闺女回来捎了不少礼,一看就不便宜,谭家那边却只有两包糖,他不赞成郭寒梅这般处事,说道,“青文爷奶还在,你做事不能越过他们去,我和你娘又不缺那点吃的...”

郭寒梅张了张嘴,有些事没敢和她爹说。

点头道,“我知道了。”

“待会就让你大哥送你回去,毕竟嫁了人,常往娘家跑不好,你看青文媳妇回娘家次数多吗?”郭兆年道,“青文二婶回娘家次数倒是多,日子如何了?”

郭寒梅愕然。

郭兆年道,“青文爹开了口,有些话我自要和你说说的,谭家人多,心思却不复杂,除开青文二婶,其他人还是一条心的,你别老想着以后,过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更不要和你小姑子计较这计较那的,青文爹娘喜欢她,你越为难她,他们越不喜欢你,你是做嫂嫂的,她的亲事轮不得你做主。”

“爹知道你想帮衬娘家,咱家比不上谭家宽裕,却不到捉襟见肘的程度,你就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了。”

黄氏听到这话心里不喜,反驳他道,“咱家怎么不穷了?”

“寒梅变成这样就是你给害的,你真以为生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呢!”郭兆年脸色不好,“冲寒梅的表现,青文会和她同房吗?”

黄氏哑然,嘟哝道,“没有哪个婆婆像青文娘的。”

“所以人家是秀才娘子。”郭兆年很想和黄氏吵一架,硬是给忍着没发作,肃然道,“寒梅连自己的日子都没捋明白,你总和她诉苦不是让她更忧心吗?你瞒着谭家那边替你收绣品帮你拿到城里卖,谭家知道会给她好果子吃?”

郭兆年不想提这事的,他自诩为读书人,闺女做出这种事他脸上无光,以致谭家请他过去吃饭他都不敢,生怕两杯酒下肚说漏嘴,被谭秀才瞧不起。

这门亲事本就郭家高攀,寒梅帮娘家收绣品抢谭家姑娘生意的事传出去,少不得被人议论。

他不喜欢。

和郭寒梅说,“收绣品的事也该停了。”

黄氏尝到倒卖绣品的甜头,哪儿舍得放手,况且村里其他人也在做,她收手人家不见得将绣品卖给寒梅她们,黄氏道,“我收绣品没碍着谭家什么事,也没让寒梅出面,怎么就该停了?”

“法子是寒梅和青文堂妹想出来的,寒梅帮你卖绣品,让青文堂妹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几个村好几家倒卖绣品的,别人能做咱家也能,况且她是青文堂妹,难不成寒梅得让着她不成。”

和黄氏讲不通,郭兆年气得不行,“寒梅是堂嫂,让着底下妹妹怎么了,你收绣品是你的事,可你不该托寒梅给你卖...”

“寒梅能去府城仰仗的是谭家,没有谭家,寒梅绣品卖得出去吗?”

门道是谭家人的,寒梅给了娘家,谭家不会怪黄氏,只会怪郭寒梅。

郭兆年说黄氏,“早和你说了这样不好,想借谭家路子挣钱就光明正大先和谭家解释清楚,你背后玩这套,只会让寒梅难做。”

“我不也是为家里吗?”黄氏满腹委屈道。

谭家的包子买卖是大房支楞起来的,闺女是大房长媳,她以为或多或少能沾点光,倒不是说她眼红谭家挣了钱,而是想着闺女帮着大房操持买卖,提高自己在谭家的地位,等青文爷奶去世谭家分家,青文爹娘多仰仗信任闺女,闺女管家,她做亲娘的或多或少能享点福,就像邵氏娘家那样。

不求谭家大鱼大肉的请,闺女在婆家说得上,娘家人脸上倍儿有面子。

可惜谭家没把闺女放在眼里,镇上买卖宁肯给刘氏也不给她,青桃还真是个人精。

她教郭寒梅,“你小姑子会处事,谭家谈起她尽是称赞,你好好跟她学,不要摆架子,把她哄好了,青文爷奶爹娘自然会喜欢你的。”

这话老早以前她就和郭寒梅说过了,郭寒梅曾努力过,用处不大。

她道,“我也想啊,她性子有点怪,不是个好哄的。”

“那也不要和她对着干。”

“我没有。”

“你提她嫁人的事儿不就故意提醒她早晚会离开谭家吗?她这个年龄哪儿受得了。”

郭寒梅和郭兆年说话她认真听着的,青文爹娘之所以不喜欢寒梅,就是寒梅提青桃嫁人开始的。

郭寒梅想想,“我说了那些话后,她没什么反应,是我公婆受不了。”

“......”黄氏叹气,“青文爹娘最疼她,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你日后别提了,下次进城好好跟他们赔个不是。”

郭寒梅再度红了眼眶,哽咽道,“我下次恐怕去不成了。”

清晨谭青文出门送她,委婉提醒她短时间内不要进城了,卖绣品的事儿交给青杏,否则怕他爹娘见她一次发一次火,她就奇了怪了,人人都说邵氏和谭秀才脾气好,怎么到她这脾气就大得很呢。

她哭着说了谭青文的意思。

黄氏面色微怔,“你回家怎么不说啊。”

“我哪儿开得了口。”公婆厌弃,丈夫不喜,传出去她哪儿有脸见人,郭寒梅抹泪道,“相公与我离了心了。”

黄氏急了,“她爹,眼下如何是好啊。”

她很满意谭家这一亲家,尤其谭青文已经过了府试,只待过院试就是秀才,他又年轻,考举人不是没机会的,她还想做举人丈母娘了,女人在谭家讨了嫌,如果被撵出门,将来怎么办?

她思忖,“绣品的事还是算了吧。”

闺女更重要。

郭兆年哼哼,“早干什么去了?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振振有词说没事,现在知道怕了?”

黄氏吞吞吐吐道,“我这不没猜到会弄成这样吗?好了,不说这个,先帮寒梅想想法子啊。”

郭兆年不再揪着绣品的事儿不放,思考片刻,道,“要不我和寒梅去趟城里,好好跟青文爹娘赔个不是,你也去,寒梅做得不好都是咱做爹娘的没教好,态度诚恳些,青文爹娘不会为难咱的。”

谭秀才通达明理,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黄氏担忧,“我也去?”

“你做娘的不去谁去?”

“我...”黄氏不情愿,倒不是她放不下身段,而是心虚,绣品的事好像是她想得简单了,邵氏趁机刁难自己怎么办?而且她这辈子没去过府城呢。

城里人讲究,她一个乡野农妇,弄脏人家的地怎么办?

她和郭兆年商量,“要不你写信问问他们啥时候回来,咱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去?”

“天越来越热了,赶路谁受得了,难不成他们年底回家,寒梅的事就得拖到年底再说?”

黄氏犹豫。

郭兆年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寒梅回耕田村问问牛家,有空送咱去府城一趟。”

黄氏心疼,“牛车费不便宜。”

“钱该花的时候就得花。”郭兆年道,“晚上寒梅回谭家住。”

郭家人去府城的事邱婆子听牛家媳妇说了,为什么事郭寒梅没提,她也懒得管,青桃拎得清是非,有谭秀才和邵氏给她撑腰,出不了事儿,故而根本没往心里去。

倒是邵氏在巷子口看到郭兆年夫妻两心口咯噔了下,直觉两人来讨说法的。

郭寒梅来了两次,她都没让青文与她同房,定是郭寒梅回娘家诉苦,黄氏质问她做婆婆的来了。

邵氏心里发虚,面上佯装惊讶道,“亲家母,你们怎么来了?”

黄氏以前看邵氏面善好相处,此刻只觉得邵氏虚情假意的,明知她们所来何事,故意装出副吃惊的表情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