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人鱼茫然地睁着她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楚留香,很是无措。
而楚留香也已愣住了,那张英俊的面庞之上,第一次浮起了一些惊愕的神色来。
楚留香忽道:“玉姣,你说什么?”
玉姣委屈巴巴地道:“我说我想把你拖进海底,永永远远陪我一起玩,不许你陪别人玩。”
玉姣从未在人类社会之中生活过,说出来的话又笨拙、又直接,她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只好用一些特别简单、特别小孩子气的话去表达。
楚留香这一生,不知说过多少句情话,也不知听到过多少句情话,女子们富有诗书才气,用带着香气的信笺写一两句小诗给他,或者也有,那种眼波迷人,嘴中说着什么“妾身无以为报,只能……”的女孩子。
但他竟是从未听过这样的情话的。
又天真懵懂,细想之下,又觉得凶猛可怖。
这是充满病态占有欲的言语,带着一种说话的人本身都没有意识到的掠夺感。
若是换了一个女人来说这些话,楚留香怕不是心里早就咯噔一声,找机会偷偷逃走了。
可说话的人是玉姣。
说话的人是玉姣的时候,他忽然就……他忽然就变得不那么“楚留香”了。
他心底竟是高兴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在相处的时光里,几乎从未明白过他逐渐清晰的心意,直到这句话说出来之前,楚留香都认为,玉姣对他虽然有依赖和信任,却是绝没有爱的,她热爱与他这样子接触,不过是因为她认为这是一种游戏,觉得他是一个合心意的玩具罢了。
他就尽职尽责的做着一个让她觉得很合心意的玩具,他甚至在嫉妒其他的那些,现在还根本不存在的人类奴隶,她的态度太轻飘飘、太淡然了,楚留香的心里总是酸涩的。
他已成为了玉姣的裙下之臣,他忽然之间就明白,或许他已被玉姣的鱼尾把整个身子都打折了,所以他现在爬都爬不起来。
风流浪子如楚留香,终于也尝到了爱而不得的滋味。
而现在,玉姣说要独占他。
她就用她这么漂亮、这么天真懵懂的眼睛盯着他,说要永永远远的独占他,不许他去找别人,不许他离开她,假使他要离开她,那她就会报复他、惩罚他,把他永远的拖入海底,与人世间永远隔离,永远被囚禁。
可是楚留香非但不觉得可怕、不觉得厌烦,甚至觉得很高兴。
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玉姣,玉姣也就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匀称、如此的充满了力与美的想象,郁金香的香气与成熟的果香交织在一起,被蒸成温热的甜香,让人想到金红的蜂蜜与苹果,让人想到微妙的沉默与爱。1
即使玉姣从没有过别的男人,她的心里也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世上不会有别的男人比他更好了,这样的男人本就是万中无一的,这是她最珍贵的人类奴隶,假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所以她不想失去楚留香。
玉姣的双臂也紧紧地攀住了楚留香的脊背。
楚留香忽然就笑了。
他道:“好玉姣,你总说一些很可怕的话。”
玉姣无知无觉,懵懂地道:“可怕么?可是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也真的会这样做。
楚留香道:“可我却很高兴。”
他忽然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扳过了玉姣的下巴,将她的下巴微微的抬起,她像是一个最可亲、最乖巧的小姑娘一样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翅膀,在每一次扇动翅膀的时候落下令人神魂颠倒的磷粉。
楚留香低头去吻她。
半晌,他放开玉姣,玉姣的面庞之上也浮起了动人的红晕,她总是很苍白的,如今,这动人的红晕却都已蔓延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之上。楚留香抚了抚她的脸,只觉得她脸上甚至也都发起了烧。
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抚过了她的脸。
他的手指之上,都布满了多年习武所留下的粗糙的茧,玉姣的嘴唇娇嫩如同被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所照射到的花瓣,即使是他手指上的茧,都似乎能刺痛她。
还有她苍白的皮肤,也娇嫩脆弱,握住她的手腕,稍微用一点点的力气,就能在她的手腕之上留下一道被禁锢的红色伤痕。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玉姣明明可以无坚不摧,就像和帅一帆打斗时那样,人世间最厉害的神兵利器在她面前,也可以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但是她和楚留香在一起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用过她的鱼鳞。
玉姣轻轻地道:“你很高兴么?”
楚留香哑声道:“我简直高兴得不得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玉姣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非常老实地道:“不知道。”
楚留香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他喃喃道:“好玉姣……好玉姣……”
玉姣也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心情忽然也变好了。
不过,她还是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
玉姣问:“那我爱不爱你呢?”
楚留香问道:“你知道一点红和李夫人是一种什么关系么?你想和我变成这一种关系,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
玉姣却忽然得意地笑了,她大声地道:“我知道!我已观察过了!”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却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哄她道:“好玉姣,小声一点,我们说一会儿悄悄话,别让旁人听见嘛。”
玉姣的声音也就变小了,她窝在楚留香怀里,对楚留香小心翼翼地耳语道:“好呀,我们说悄悄话嘛。”
然后她就开始了,讲自己观察到的事情。
玉姣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李姐姐只有一点红一个人当食物,还有就是,只和他一起游戏,对不对?那我也只和你一起玩,只把你一个人当食物嘛,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也是夫妻的,是不是?”
楚留香忍不住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