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范闲眼皮跳了跳,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不是他瞎来的,而且他看到了对方的脚,一双裸足坦荡荡地站在那里,被冰层覆盖,只露出了一对脚踝泛红惹眼。
范闲怕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金嘴真是一语成箴,那鬼转过头来,熟悉的面容让范闲当场骂了一句“我去”。
李承泽死的时候乃是毒酒入肚,肉身且未受到什么扭曲的酷刑,灵体自然浑然天成,尽善尽美。
他的打扮与普通的鬼并无太大差别,只是他天生气质出众,玉树临风,且容貌端正,面如冠玉,生前自然配得上一句“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便是这死后,肤色同往日白了一分,也是成为了妖艳异然却又杀气凛凛的罗刹恶鬼。
只是他此时行为略有不雅,方才他正在那包子铺的蒸笼里偷包子吃,被范闲突然使出的大招冻了个透心凉,连脚丫子都被冰层压在了地上,不悦地挑着眉看向范闲。手上也不闲着,他往嘴里又塞了一口包子,边吃边眨眼看范闲。
范闲收起法器,表情微妙的向李承泽走去,甚至还在他面前被自己画的冰层滑了一跤。
李承泽已经在对付下一个包子了,他胃口好,咀嚼速度快,吃起来像只小松鼠,被范闲这一跤逗笑后,手指着他,思索样端详了很久。
面前的男人神光熠熠,身着一件乌金云绣衫,腰间绑了一根碧绿虎纹绅带,发丝一丝不苟地系进了发冠,眼里装了困惑、震惊和似为愧疚的情感,他清俊挺拔,深色的衣袂飘飘,手上握了支粗紫檀毛笔,似是下一秒又要诗兴大发描绘千山万水,气吐山河所有的风景,李承泽甚至在空气里闻到了笔上的墨水味。
他思考了很久,才道:“啊……嗯……哦,哦,我记得了,你是范闲,原来你飞升了。”
“……”
“怎么,找我有事?”他打开了隔壁的一笼烧麦,挑挑拣拣地,想找肉馅儿的烧麦。
范闲被他老友久别重逢相谈甚欢的和谐开场白弄得摸不着头脑,毕竟在范闲的记忆里,死前凄惨崩溃的李承泽实在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原来他们现在还是能这样闲聊的关系吗?
李承泽浑身被一层浓重的鬼气覆盖着,范闲从没见过怨气如此之深的鬼,风都被李承泽染上了死气。他往周围比划了两圈,问他:“这都是你干的?”
“什么?”
“别装傻。”
范闲这下才从重逢李承泽的震惊下回过神来,重新记起了自己的身份,重新拿笔指着李承泽:“我乃当今天界驱魔诗仙范闲,妖孽,莫要耍什么花招,变成什么我认识的熟人,你今天是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