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走边吃,自觉别有一番风味。一串红宝石葡萄很快落肚,美食滋润了心情,李承泽无视了范闲多次口头挑事,听话得跟着范闲走了许久,眼看范闲手上的菜篮子满了起来,那串葡萄被盖在了各种各样的菜叶子下,生怕压坏了那串金贵的葡萄,李承泽赶紧把葡萄提起来放在最上头,还不忘再摘一颗放入嘴里品尝,甚是满意。
范闲扭头看他,欲言又止。
李承泽道:“我这是怕那欲魄看不到葡萄。”
范闲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就说做的太明显了吧,他肯定不会上钩。”
又是一颗红宝石入口,李承泽此时心旷神怡,抬眼瞧范闲,微微笑了笑,小手伸向葡萄,做势要从这串诱饵上摘下第二颗来。
未待他完成这番动作,范闲眼前突然一片乌黑不清,热闹祥和的集市刹那间乌烟瘴气,尘埃漫天,鸡鸣狗盗。这番飞沙走石的场景他们在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一次,看着四周百姓慌忙收摊逃窜,范闲心道眼下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单手抓紧了手上的菜篮子,打算等那欲魄一现身便好抓他个措手不及。
范闲仰起头,身为神官,在周围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环境下显得格外亭亭独立。可惜风卷残云,这妖风实在太大,石粒细砂不长眼,恰巧跑进了范闲的眼里。双眼一受刺激,范闲眼睑瞬间淌出两行清泪,刚擦了把脸,他便听见身边李承泽“哎哟”一声仓促的小孩奶音,又是一阵摔倒的衣料摩擦声。
范闲脑子一晃神,手上不过稍微失了力道,那菜篮子就被狂风吹到了上空,瞬间不见了踪迹。
眼下场面,范闲也懒得管那菜篮了,他眯着泪眼去找李承泽,只见这孩子头发被吹得东倒西歪,脸上灰尘东一块西一块,正坐在地上生闷气。
范闲赶紧上前把他扶起,上下检查了一番,并未受什么伤,大约真的只是被这风吹得摔了一跤,这欲魄脾气真够古怪的。
临安的百姓对这妖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这回的风来的快去的快,摊都还没来得及收便风平浪静了,既然没什么损失,大家又是兴高采烈吆喝着做起了生意。
李承泽看着周围欢声笑语,只有自己屁股朝地来了个平地摔,愤怒地甩开范闲的手,闷闷不乐道:“他竟然敢打我的手!”
范闲心道这欲魄也真是性情中人,盯着这串诱饵这么半天,死活不出来,眼看李承泽吃了一颗,心生嫉妒,还不等正主吃第二颗就上门找事。抢了葡萄还不算,还记仇地打了正主的手,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谁让你动了那串诱饵。我还真不明白了,欲魄对葡萄心有执念也就罢了,为何你也对此有执念,这欲望还能一分为二吗?”
李承泽反驳道:“我这只是普通喜好,他那是抢,抢劫你明白吗?”
范闲佩服他的逻辑,丝毫未因这恶作剧生气,反而被李承泽七魄的坦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拉起李承泽的右手一看,果然手背红了一片,还来不及给他吹上两口,李承泽便将手缩回衣袖,艴然不悦道:“你手上的菜篮子呢?那串葡萄去哪了?”
范闲脸色一僵,不好意思道:“我一松手,就被他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