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宣深吸了一口气:“你早就有猜测了?”
“在我刚诞生的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你和他好上后……有一次他和我说……‘碳基生命不够完美,不能承载宇宙的重量’。”维比乌斯轻轻道,“后来赛克斯塔一直在研究亚神系统,他在不断地完善熔炉……我已经看了四百年,多多少少猜到了吧。”
猜到了,但是没有干预。
缪宣问:“你对这个理念持赞同的态度?”
“不,我不赞成,但我也没有理由反对。”维比乌斯轻声道,“我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死去的部下,我要怎么去反驳他?难道人类脆弱的身躯和短暂的寿命,可以在宇宙流浪中坚持下去吗?”
活得时间越久,这句话维比乌斯就越是无法反驳,他警惕着赛克斯塔又惧怕着赛克斯塔,但人类脆弱的生命令他越来越倾向亚神。
维比乌斯想要保护宣蝉,因为宣蝉是他诞生后最初认识的友人之一,也因为宣蝉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那么其他的战友呢?
四百年了,维比乌斯已经忘记了他们的脸庞,模糊了他们的姓名,记忆早就在一次次的回忆中走了样。
维比乌斯已经忍受了四百年生离死别的痛苦。
勒托的流浪真的有尽头吗?这个望不到底的沟壑,人类要怎样才能用短暂又脆弱的性命去填满啊?!
“下周的会议上赛克斯塔会提出这个议案,到时候我会持反对的意见,虽然这毫无用处。”维比乌斯平静地道,“他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么他就一定会达成所愿,先锋军远征在即,玛忒斯,不要管了,安心远征吧,多活几年你就能明白了。”
缪宣无话可说。
他来找维比乌斯是为了厘清迷惘,但维比乌斯早已麻木,他会愿意把友谊和真挚倾注给曾经挚友的复生亚神,但他不会愿意把感情投入给人类下属。
就像是曾经的远征军上将五十岚凑一样。
而维比乌斯从头到尾也没有想过这种社会是否太过残忍,这个问题在文明延续的主题下显得幼稚又天真,根本不需要考虑。
勒托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了实践和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