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冥冥的笑脸放大在眼前,一双乌黑的眸子含着歉疚的笑意,明亮又澄澈。
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它一只狗突然有点脸红,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脑门儿上就被谭冥冥“pia”地亲了一口。
它:“……!”
谭冥冥轻声道:“一百万,不要闹情绪,陪我妈妈下去玩会儿,晚上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闹、闹情绪?
小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瞬间心脏跳得飞快,还有些脸红面热,它磕磕绊绊地从谭冥冥怀中挣扎跳下去。
好、好吧。
它的确很讨厌被一群不认识的阿姨围观,这人拿手揉它一下,那人试图将它抱起来,它龇牙咧嘴,那些人还说好可爱,碍于谭妈妈的面子,它又不可能真的去咬伤这些邻居。
它即便沦落为一只狗,至少也要守护好作为狗的尊严,可——
它最终还是闷着脑袋垂着耳朵走到谭妈妈身边去,乖乖跟着谭妈妈下楼去了,走进电梯时,它还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门口对谭妈妈挥挥手的谭冥冥,看起来也像在对它挥手一样。
狗的尊严有什么好守护的。
它那一瞬间只想守护她。
……
整个周末,狗子没弄到电脑密码也就算了,还无奈地背上了谭爸爸谭妈妈宠爱的枷锁,在家中无时无刻不和两位家长大作战,谭冥冥不在的时候,它就试图藏到各种两位家长找不到的地方,要么藏起来,要么装死。
总之,拒绝被抱。
很快到了周一,谭冥冥一大清早收拾好书包,快乐地毫无阻碍地买上一个煎饼果子,就飞奔去学校了,想到又能见到杭祁和熟悉的同学们,她有点儿期待,但同时,又有点儿郁闷于周一的清晨要升国旗。
她很平凡,平凡到有所有女孩子的共同点,讨厌运动。
没穿过来之前,谭冥冥是个学霸,不擅长运动,而穿过来之后,她同样就没好好上过体育课。每回体育课,她要么是和大多数女生一样溜回教室休息,要么便仗着自己透明,疯狂偷懒,一个热身的运动能只做一半,反正体育老师也注意不到她。
……而这样造成的后果是,谭冥冥体质有点虚,冬天手总是冰凉也就罢了,站久了还会有些低血糖。
所以,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总是说着“我再讲两句”但实际上总是要废话一大堆,把时间拖长到四五十分钟的校长,自然就成了最让她郁闷的人。
站久了她就容易发晕,眼前一黑,只好蹲下来,好在她比较透明,也没老师过来维持秩序、批评她。
天上云层破开一个小小灰色的口子,冬日光线朦胧而柔软。
谭冥冥起床之后,顾着给狗子准备食物了,没算好时间,今天迟到了一点,她匆匆赶到操场的时候,全年级都已经站好了。她们班在中间,纵向一条长队,谭冥冥转到全年级后方,匆匆猫着腰跑过去。
升国旗的时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迟到了就自动站到队伍最后,免得还要挤到队伍前面,干扰其他同学。
谭冥冥居然是班上最后一个来的,她只好心虚地站到队伍最后,慌乱地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
……
今天她戴上了另外一双手套,自己买的,不是谭妈妈打的,就是为了和杭祁避开,搞得早上出门时谭妈妈还很郁闷地啰嗦了几句,觉得女儿长大了,都不喜欢自己的审美了。
不过狗子倒是很喜欢谭冥冥买的手套,谭妈妈针织的那些花色,真是辣眼睛啊。
不过,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事儿,令狗子很有点在意。谭爸爸出门前,在玄关到处找,嘀咕道:“你妈给我织的那双手套呢,我怎么找不到了,我还说把上一双戴破,再换这一双新的呢。”
谭冥冥忙道:“爸,你自己弄不见了吧,让妈妈再打一双不就行了?”
谭爸爸皱着眉找了好久,还是没找到,最后才悻悻地戴着旧手套上班去了。
而狗子注意到,谭冥冥用手指捏了捏衣角,她好像有点心虚,她一心虚就不由自主地捏衣服。
……为什么心虚?谭爸爸的手套难不成是冥冥拿走的吗?
可是,那是男式手套,她拿去给谁?
不知道为什么,狗子心里又涌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它猜来猜去,只能猜到上次在谭冥冥本子上看到的那个男生的名字,难不成,谭冥冥早恋了?!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它忽然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酸溜溜的不痛快。
因此早上谭冥冥出门的时候,它没有送到门口,而是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但谭冥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是,谁会在意一只狗是否不快乐?
……
此时,谭冥冥听着校长慢悠悠地、不急不慢地、枯燥无味地从学校卫生说到各年级纪律,脑子里嗡嗡响,腿越来越酸,同时全身有种重心往下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