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怎么好像生气了?
女孩子大抵都是不喜欢被教训成绩差的,杭祁微微蹙了蹙眉,牢牢记下了这一点。
……
不过,虽然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以谭冥冥的性格,她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欢快地掏出自己的接近杭祁计划本,给自己计分,以及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加分了。
因为已经到了高二的缘故,课程还是抓得比较紧张的,下午三节课连堂,几乎没给三班学生下课的时间。谭冥冥自然也就不可能趁着课后干些什么。
这一天简直过得太快了,她能接触杭祁的机会寥寥无几,谭冥冥真希望,在学校的一天能延长再延长,最好是变得漫长而缓慢,那样自己就可以从早到晚谋划着怎么多和杭祁说两句话了。
唉。
正因为今天都没能对杭祁干什么,所以,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别人兴冲冲地如同出监狱一般飞奔出教室,谭冥冥却忧伤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时不时偷偷用余光往斜后方瞟一眼。
杭祁也没走,也在收拾书包,不知道是不是谭冥冥的错觉,他今天也收拾得格外慢。
他立在那里,身侧是窗户,窗户外是灰蒙蒙的傍晚,白霜寒气凝结在窗户外,虽然冷,但亮堂,将他半张侧脸照亮。
他不期然抬头,朝自己看来一眼。
不知为什么,这一眼,谭冥冥觉得他好像比两个月前,自己刚开始关注他时,要少了几分冷锐刺骨的锋芒与棱角,反而,多了几分平静的柔和。
就像是那棵坚韧、清冷又笔直的白桦树,上面覆盖的那一层生人勿近的寒冷白雪,不知何时消融了一些。
今天接近他的次数不多,谭冥冥不想就这么回家,于是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挂上笑容走过去:“杭祁,你家住哪儿啊,顺路吗,要是顺路可以一起回去。”
问完谭冥冥就觉得脸笑得有些僵,自己早就偷到了他住的地址,悄悄去了好几次他家附近转悠了,还一大清早地和电工师傅搬着梯子修好过那片地方的路灯,现在竟然还假装一无所知地问他家住哪里——谭冥冥,你真是可以进军演技圈了啊!
谭冥冥脸色微热。
杭祁眼睫半垂,视线落在她头顶,漆黑眸子仍是淡淡,但不易察觉地划过了一丝笑意,他将书包扔到身后,转身朝教室后门走去:“我得去打工。”
谭冥冥连忙亦步亦趋跟上去,佯装震惊,演技十足地问:“还打工?真棒,我是说,勤工俭学令人敬佩,你去哪里打工啊,看顺不顺——”
话还没说完,杭祁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你别去了。”
网吧那种地方,有人抽烟,还有人骂骂嚷嚷,她戴着毛茸茸的白色毛线帽,像只干净的小浣熊,他不希望她去。
谭冥冥从这短短四个字里立刻听出了冷淡的情绪,她顿时有些讪讪。
……也是,哪有自己这样的,又是追着人要一起回家的,又是要去对方打工的地方的。自己又不会修电脑,跟着去了不是碍手碍脚吗,杭祁这人性格冰冷,虽然不会揍自己,但见自己这样不懂分寸,肯定也嫌自己烦了。
她一时之间有些退却——要么还是别去了,下次还是偷偷跟踪好了。
杭祁视线落在她脸上,将她脸上纠结怅惘的小情绪尽收眼底。
“……”杭祁顿了顿,忽然又道:“算了,走吧。”
走吧?什么意思?谭冥冥脸色豁然一亮,开心地跟上去,难掩喜色地问:“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
杭祁言简意赅道:“嗯,别蹦跳,小心摔跤。”
谭冥冥简直高兴坏了,眉开眼笑,两只手握着书包带子,在杭祁身后脚步轻快地跳着下楼,看来对付杭祁的终极奥义还是得死缠烂打啊,两个月前自己暗搓搓送感冒药时哪想得到今天啊,果然人有多大胆,猪有多大产。
这样一来,关系再进一步、再进一步,自己距离目标就更近了。
想到这里,谭冥冥忍不住伸出手,兴高采烈地对杭祁讨好地笑着道:“你书包重不重,要不我来背吧!”
虽然杭祁书包看起来就很重,但谭冥冥觉得凭自己的力气,是没问题的。
可她话音刚落,杭祁脚步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一伸手,忽然就将她的书包从她肩膀上摘下来了。杭祁拎着两个人的书包,迈着长腿自顾自下楼了。
谭冥冥:……???
不是,她想的不是这个,她不是在暗示杭祁自己书包重,让杭祁给自己背啊!谭冥冥又羞又脸红,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但杭祁个子高,她跳了两下,也没把自己书包给抢回来……就这么一路追到了校门口。
自己想帮杭祁背书包,没帮成,反而让他把两个人的书包都背了。
——这样真的不会倒扣分吗?谭冥冥面红耳赤又惆怅地思索着。
……
昨天下着小雨,今天小雨就变成了小雪,洁白干净地从天上洋洋洒洒,这就是北方,一到傍晚,路灯都纷纷亮起了,细细的小雪在地上投上影子,很快消融不见。
谭冥冥伸出手,没接到任何雪,也不在意,笑盈盈地跟着杭祁来到他打工的网吧。屋檐电线横贯,空气中隐隐有股令人不适的隔壁小吃街的味道,杭祁敛了神情看她一眼,可她笑眯眯的,看起来没有任何介意的神情。
终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网吧的玻璃门。
冬天,里头格外昏暗,谭冥冥站在一边,看着杭祁跟老板交涉几句之后,就领了一个工具箱,将两人书包寄存在后面,然后扭头看自己一眼,把自己带到了里面一个玻璃门隔开的小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