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邬念唇角挂着这深深的笑意,一双眸子晶亮天真又无辜,只是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执念,叫人有些不寒而栗,他快步出了电梯,打开家门。
他扫视了一眼沙发,那只讨厌他的狗子在听见他开门的声音那一刹,便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去,钻进了姐姐的卧室。
邬念心情好,并不与它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憎恶计较,随手扔下书包后,走进了姐姐的卧室,问:“一百万,要不要下楼玩。”
——狗子钻到了床底下,听到这少年的脚步声,便浑身戒备与警惕。
这少年表面乖巧背后阴冷,家里没一个人亲眼见过,它却可是历历在目,上次被他带下去,又是被母狗追,又是恐吓与威胁的。这会儿要再和他出门,还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干出什么来,扔去屠宰场都有可能。
它目前在一只狗的身体里,力量上没办法抗衡,家里没人的时候,当然是尽可能躲避。
邬念见小狗不愿出来,也并不至于将它拖出来,脸上笑意淡下来,转身出去了。
这只狗这样讨厌他,软硬不吃,以他的性格,当然也不可能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地讨好。小狗固然是全家人都喜欢的宝贝,会影响自己在谭妈妈面前的印象,但,现在他有姐姐了,他觉得,姐姐不会任由自己被赶出去的……
想到这里,邬念嘴角又重新翘起来。
他在厨房先把米饭泡水,放了进去,然后打开冰箱,将昨天谭爸爸谭妈妈买回来的菜拿出来,没过几分钟,便听到开门声,谭妈妈下班回家了。
邬念便探出头去,乖巧地问了声阿姨好,谭妈妈冲他笑了笑,见他又在厨房,“哎哟”一声赶紧冲了过来。
“不是说不让你做饭了吗?”
邬念笑着眨眨眼:“阿姨,我也只能做今天最后一次了,下周一开始上学,放学回来晚,也做不了了,今天您就先歇会儿,我来吧。”
谭妈妈见状,也有些没辙,便夸赞了邬念两句,转身出了厨房。她心里忧伤地寻思着,以后可不能让这少年做饭了,得和谭爸爸商量着,轮流早点回来,先把饭做好,这少年实在太乖,叫她十分不习惯。
谭妈妈还惦记着一百万的事情,今天谭冥冥给她发了狗子的体检报告,确定狗子没生病,她才放下心来,可是,没生病的话,为什么精神恹恹的呢。她忧心忡忡地走到谭冥冥房间去,又是在床底下找到了躲起来的小狗……
平时下班回家,这只狗子都会在沙发上大大咧咧趴着,不是看电视就是在睡觉。
因为见它有时候盯着电视,像是也能看懂、并看入了神一样,所以谭冥冥早上走之前,会把电视机开着,留给它看,反正也不浪费太多电费。
但这已经连续几天回来,见它一声不吭、且浑身戒备地躲在床底了。
大约就是从邬念来到这个家以后,小狗就一直无法与他和睦相处。
谭妈妈也闹不明白,按道理说,小念这孩子乖巧又亲和,应该会是很受小动物喜欢的,可为什么,偏偏这么遭到狗子的讨厌和排斥呢。她忍不住就想起之前在广场舞中心,王太太说的话,说是有的小孩会伤害小猫小狗……
不,谭妈妈连忙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摇晃出去,这不都已经做了体检,小狗没受伤吗?
可能就只是家里来了人,应激反应而已。
于是,她看了小狗两眼,便走出去了,谭妈妈在阳台的高高台子上养了一些花,有四季青、吊兰,她一直都很宝贝这些花,一直按时浇水护理,有的时候要上夜班,还会叮嘱谭冥冥将阳台的窗户关上,以免晚上的寒气冻伤了她的花。
这时候她一如既往地走进去拿起浇水壶,可是,刚走过去就顿时一愣,有两盆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显然是被拨下来的,盆栽都翻了,盖住了花,花虽然不至于死掉,但枝叶也被伤透了。
谭妈妈一瞬间简直勃然大怒,连忙蹲下去将自己的宝贝花收拾起来,脸色都青了,又是谭浩那个粗心的人晒衣服时笨手笨脚弄的?
她直接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整个家里谁敢碰食物链最顶层的谭妈妈的宝贝花啊,谭爸爸看到短信都快吓得魂飞魄散了,一边开会一边连连发了好几个“冤枉”的表情过来,连忙撇清关系:“昨晚老婆大人你的花还是好好的啊,今天我压根没去阳台!何况,衣服也不是我晒的!你问问冥冥好了。”
谭妈妈不会问谭冥冥,因为她知道,谭冥冥和她一样,除非用撑衣杆使劲儿拨,才会把台子上的花盆给弄下来。这台子这么高,非得是谭爸爸和邬念那种一米八左右的人才会无意中碰掉。
……小念?
谭妈妈脸色突然有点不太好,她犹豫了下,将花收拾起来,还是走到厨房门口,调整了下表情,笑着问了句:“小念,你是不是早上帮忙晒衣服啦?”
邬念系着围裙,连忙道:“对,阿姨。”
“念念,你过来。”谭妈妈唤他过来,带他到阳台上去,竭力温和地对他笑着道:“刚我过来发现花盆砸在地上了,谭叔叔说他没来阳台,是不是你晒衣服时不小心碰掉的?”
邬念看见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地泥土,脸色微变,差点就脱口而出——不是他。
可,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台子这么高,不是谭爸爸,那不就只剩下他会无意中将花弄掉吗,何况今天他回来这样早,独自待在家里……
不,他不是独自待在家里。
邬念一下子就想到了小狗。
可谭妈妈不可能相信是这只异常聪明的小狗干的,什么狗再聪明,能想办法通过水管攀爬到这么高的台子上,去故意破坏她的花?如果自己说是狗子干的,谭妈妈反而会觉得自己是个“毫不负责任、随意推锅给小动物、撒谎成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