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文往这边走了两步,瞧着还真是谢潇南,笑着说:“你小子总算露面了,你知道我们在这坐了多久吗?”
谢潇南手指捻着海棠花,抬眸冲他弯了弯唇角:“谁让你们来得这么早。”
梁怀瑾用手指点点他:“瞧瞧,到还成我们的不是了?”
谢潇南哼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冲温梨笙招了下手。
温梨笙就扭过身跪在凉亭的座椅上,探出半个身子低下去向他凑近,他便抬起手,将指尖上的海棠插在她的发中,说道:“戴这里,不容易掉。”
“掉在地上的,也捡起来给我戴?”温梨笙反问他:“世子是觉得我的头发很脏吗?”
谢潇南闻言又将海棠花摘了下来,“你出来。”
温梨笙没动,又问:“方才有人说奚京的姑娘都不会这么戴,世子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戴我头上?”
“你又不是奚京的姑娘。”他说。
“但总要入乡随俗不是吗?”
谢潇南抬眸看着她,片刻后才说:“你不需要入乡随俗。”
温梨笙开心的笑起来。
谢潇南又道:“方才谁跟你说奚京的姑娘都不这么戴的?”
亭中那个姑娘脸色剧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见温梨笙转头明晃晃地指向她:“是这位姐姐。”
谢潇南眸光清冷地瞥她一眼。
凉亭中安静得很,没人在这时候说话,女子脸涨得通红,尴尬得双手不知道怎么摆:“世、世子……”
谢潇南却没打算听她说什么,视线很快转开,复又回到温梨笙的脸上,又说了一遍:“出来。”
温梨笙撑着栏杆,直接从上面翻下来,粉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谢潇南的身边时没站稳,他伸手扶了一把,“又是爬树又是翻亭子,下回直接上屋顶揭瓦?”
温梨笙就说:“也不是不行,不过谢府的屋顶太高了,你得给我找把梯子。”
“给你找梯子然后让你揭我家的屋顶,”谢潇南疑问道:“你觉得我的脑子跟你一样了?”
“就是,小师叔你别理他。”沈嘉清从一旁走过来,“你可以把梯子给我,我帮你看看房顶上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谢府还没穷到房顶漏水的地步。”谢潇南说。
周秉文一边笑着一边从凉亭里走出来,招呼着梁怀瑾谢晴一起:“走走走,此处人多,聊天不方便。”
谢潇南就将几人带着往后院走,亭中剩余的几人齐齐目送着他们离去,半晌后才有人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温梨笙转头看了眼亭中的人,回过头的时候想,奚京与沂关郡其实在某些地方也是有些相同的,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都会绞尽脑汁挤破了头的攀权附贵,即便是周秉文谢潇南这种人看着就很难相处,很难接近,但他们仍然前仆后继。
结交了他们,就等于结交了日后这大梁站在最顶端的那一批势力,受些冷落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梨笙突然叹一口气,走在前头正与周秉文说话的谢潇南听见了,偏头看她一眼,见她低着眉眼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说话也停了一停。
周秉文注意道他这细枝末节的神色变化,笑了一下而后转头对温梨笙道:“温姑娘,我也可以叫你梨子吗?”
“可以。”“不行。”
谢潇南与温梨笙同时开口。
温梨笙惊讶了一下,望向谢潇南:“他们都叫我梨子。”
“叫她温梨笙。”谢潇南仿佛没听见她那句话,对着周秉文道。
“为什么要连名带姓的叫我?”
“这是礼节。”
温梨笙:“那我也可以叫世子谢潇南吗?”
谢潇南:“随便叫。”
温梨笙小声嘀咕起来:“也不知道之前我一叫谢潇南,是谁瞪着我让我改口叫世子。”
谢潇南一时无言。
周秉文哈哈大笑,“那我便叫你温梨笙,免得有些人找我茬。”
他顿了顿,又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对奚京挺失望的?”
温梨笙没明白他的话:“什么?”
“你来之前一定幻想过很多次奚京的样子吧,又想着这里是晏苏长大的地方,所以是不是总觉得这里很美好?”周秉文说:“但是今日一来,就受到了一些莫名的排挤和条条框框的约束,是不是很失落,觉得这里与你幻想相差甚远?”
温梨笙见他好像还问得挺认真,其他人都看着温梨笙,也在等她回答,于是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不会啊,奚京的确与我幻想中的不一样,但这里的有这沂关郡没有的景色,足以让我为之惊叹,再且说那些排挤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条条框框也约束不了我。”
“更重要的是,有些人虽然给我的感官不好,但奚京在我眼中仍然是美丽的地方,那些人又代表不来奚京。”
温梨笙的一番话说的让几人都很是意外,就连谢潇南也露出意外的神色,片刻后他轻笑出声,“虽然你平日里总是歪理很多,但总归也会说一些正儿八经的话来。”
温梨笙问沈嘉清:“我说的话都是歪理吗?”
沈嘉清就说:“你站得直,说的话就是歪的,下次站歪点,说的话就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