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天气,床底的尿盆的尿骚味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她听着老人裹脚布一样长的训话,麻木地吃着饭,不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饭还是其他什么。
要喘不过气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时懿。时懿。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清澈的眼、葱白的手、还有她身上永远干净清爽的味道。
她无法想象时懿站在这里,无法想象时懿过这样的生活。
无法想象。
她恍神——要怎么和时懿提出分手。只这么想着,她心都空了。
不能影响时懿的考试,所以时间要在司法考试以后。可是方式,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所谓“合适”的方式。
她们怎么能分手?分手,哪里还会有合适的方式。
她在医院里,不能哭也不能笑,强撑到周日,跟着人流进到动车站、进到候车厅,进到动车,茫茫然地坐了不知道多久,乘务员提醒她“女士,已经到终点站了,需要帮助吗?”,她才惊醒过来。
她匆忙背起包下车,忽然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连忙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时懿没有给她发消息。
傍晚了。名单是还没有出吗?
她放心不下,想自己进学校官网查看一下,但不知道是车站位置太偏,还是手机信号太差了,网页怎么都刷新不出来。
没办法,她只好收起手机,强行安自己的心,往出站口走去。
二十分钟后,她在临近出租屋的公交站下车,顺着非机动车道走上天桥。台风似乎也影响到了申城,天空下起了小雨,天桥下已经有一些人打起了伞。不经意一瞥,有一个眼熟的身影从她视线中晃了过去。
傅斯恬定睛看去——是张潞潞。
张潞潞没有打伞,好像走得很急,身形都透着一股焦躁。她疾走着,拐了个弯,拐进了她和时懿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通往她出租屋的那个巷子。
没由来的,傅斯恬心脏猛地急促了起来,有一种慌到不行的感觉。她下意识地看着张潞潞消失的那个路口小跑了起来,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不久前她们刚和学校打过的战役、时懿被辅导员叫走的那通电话、张潞潞刚刚急躁的身影……
不可能,只是凑巧,不要乱想。她拼命地压抑自己心里头那个可怕的预感。
气喘吁吁、四肢发软。
她冲进出租楼里,小跑着上楼。一阶一阶,呼吸急促到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就差最后一个拐角和十几个台阶了,她听见了张潞潞愤怒的声音:“学校这么做是违规的!这不公平!时懿,这完全就是打击报复!”
“凭你的成绩,怎么可能上不去。时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