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赵轶曾遭受的不幸,但他最终看到的,是双腿虽残却表面完好的、嗓子虽哑却能说话的、夜夜噩梦却能在安神香下入眠的赵轶……那一段经历,他没有细问,也不敢细问,只一句“杀无赦”,抹平了一切。
也正因为如此,他内疚了八年,他的孩子恨了他八年。
此时此刻,他当年刻意回避的东西,血淋淋的出现在他面前,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只是他的孩子所经历的,一小部分罢了。
“别看。”
听到儿子沙哑的声音,乾帝艰难的转过头,看见的是赵轶背对着这一幕的僵硬身影。
他的儿子在央求他……别看。
乾帝浑身开始颤抖。
正在逞凶的男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慌的爬起来,纷纷乱嚷:“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的?”
“各位爷,有话好说……”
看着男人赤1裸身体上的细小抓痕和其他,乾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头顶冲去,嘴唇颤动了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一个“杀”字。
……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哪怕是一向负责活跃气氛的周凯,也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缩小再缩小。
将乾帝送回宫,将赵轶送回府,周凯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默然走了一阵,才开口道:“你说今天的事,是局吗?”
贾玩问道:“你觉得?”
周凯苦笑道:“一开始,越看越像,到后来,越看越不像,可现在一想,又像了。”
若非三月三这个特殊日子里赵辅的请旨,乾帝怎么会决定微服出游?
若非“老乞婆”的两度出现,他们怎么会轻易找到拐子的线索?
若发生的事不是拐孩子,而是其他,乾帝怎么会亲自去查?
这么多导致必然结果的“意外”,让一切都看起来是个局。
可又越来越不像。
一路平安无事,那个拐子窝,显然已经经营了许多年,只屋后那一片累累尸骨,就不是造假来的。
贾玩道:“是局。”
周凯愕然,贾玩的答案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贾玩的语气如此肯定。
贾玩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周凯狐疑的接过,解开,里面包着一小段树枝,周凯将它凑近闻了下,惊道:“火油!哪来的?”
贾玩道:“之前你们安置那些人的时候,我到附近稍微转了下。”
他五感比常人强些,这些泼在灌木中的火油虽然离他们的行走路线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被他闻到了气味。
周凯一阵后怕,冷冷打了个寒颤,道:“也就是说,刚刚我们……包括皇上,差点被烧成焦炭?”
贾玩点头。
周凯道:“可他们为什么没点火?”
贾玩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周凯当然知道贾玩不可能知道答案,灵光一闪,道:“会不会他们本来就没准备点火,只是故弄玄虚,或者嫁祸于人?”
贾玩道:“要知道是不是嫁祸很简单,看明天那些火油会不会消失。”
周凯若有所思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