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双眼迷茫夹杂着愠怒,如今城墙坏了却很少有人愿意来修,即便以米粟作为报酬也无济于事。

是啊,冬天本来就冷,既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饱穿暖,又何必动手费力呢?

姬发闭目靠在城墙上用力握住了旗杆,血管被勒出了颜色浮于洁白的手背上。

当天夜里,姬发与父亲商讨了一宿。第二日军队入城开始整治,所有人不再无偿供给粮食,而是做多少活拿多少粮食。

若是有心人对比,定会发现西岐给的粮食是殷商的好几倍。

此举一出,西岐的百姓炸了,无数人趁机搅浑水说他们与殷商无二,只知道压榨百姓。

他们催动百姓情绪,嚷嚷着要回到殷商。结果无知的百姓信了他们的邪提着包袱离开,反倒是跳得最欢的人连窝都没挪。

西岐的舆论开始变坏,表面上看慌作一片。

有人想用舆论逼迫姬发,姬发却不慌不忙。他早就预料到会如此,慌乱只是表象,大多数人的心中尚且清明。

可就在姬发想要大刀阔斧整治西岐时,却有不少人坐不住了。他们安于表面繁荣,不愿接受自己治下有一丝不好。于是姬发想改革,众人一个劲儿拦着。

姬发当真想壮大西岐,见到此举他心中憋着一股怒气。

哪知,阻拦他之人不只有贵族大臣,他父亲为他生的几十个“好兄弟姊妹”全部都来拦他。

明明天气接近春秋,姬发却感到了冬日严寒。

无数人挺百姓,自然壮大的百姓的盛势,他们越发有底气。

一瞬间姬发有些茫然,莫非自己真的做错了?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依旧没有松懈,谁知正在他顶着压力勇往直前时,他父亲却将他叫了过去,对他叹息道:“发儿,要不就此算了?”

姬昌的话犹如压倒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浑身被卸去了力气,有气无力道:“既然如此,那就暂且算了。”

在他离开姬昌房中后,姬发眼中最后一缕温度消失,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殷商境内。

天气寒冷,人们瑟瑟发抖。茫茫大雪为这片村庄蒙上了一片白布。

村庄附近有一片树林,树林边上立着一所茅屋。屋内有黑烟滚出,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亮着火光。

火光虽暖,人的心却冰凉。

枯瘦的老人窝在茅屋角落用仅有的体温暖着小孙儿,孙儿气息微弱道:“爷爷,我饿……”

老人望着窗外的茫茫大雪,深陷的双眼泛出泪花。

他饿得连手也抬不起来,却挤尽力气发出声音道:“乖,让爷爷先歇会儿,等爷爷歇够了就去树林里给你找吃的。”

孙儿用脑袋蹭了蹭老人的胸膛,他带着哭腔道:“爷爷,饿……”

老人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靠在墙壁上眼神茫然。

冬季万物凋零,树林最后一颗松子被松鼠抱进了深深洞穴中陪它冬眠。

天空无飞鸟,地上无蚂蚁,只有一堆枯木陪着爷孙二人在死寂中等待着时间流逝。

天色渐晚,有节奏的脚步声踩踏积雪走到山上,茅屋外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

“这儿竟有如此多的枯木,可真好呀。待我先在此地收上几十个徒弟,便可将土坑发扬光大。”

老人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睁开困倦的双眼望向门口,一双陌生的腿迈了进来,其主人望见他们惊讶道:“怎么?你们这是饿晕了?”

陶罐中热水沸腾,小孩狼吞虎咽地喝着陌生男人给予他们的米熬成的浓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