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到现在……见证神圣。
谬丽笑了笑,不像伦德经常把命运放在嘴边,她甚至可以说相当排斥这个词,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命运是真实存在的。
它就像突然照进黑暗的阳光,一瞬间而已,眼前的世界都亮了。
谬丽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的真实触感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
“听说在我住院的时候,乐团的管理制度好像放松了,不会限制表演本身,但会要求演奏者为自己的演奏负责,一旦造成恶影响,就要上秩序局还是监察院,没有影响就不用担心什么。”
是什么人促成的改革?好像是都市传说中相当开明的光辉公爵。
可惜她没遇上那个好时代。
“但现在遇上了,而且还是更好的时代。”
谬丽笑着,转身回到自宅,走到了黑白键的弹奏乐器前面,手指轻轻落下,点响一个音符。
紧接着,音符联动下一个音符,不断跃动,像雨水一样,噼啪滴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弹奏什么曲子,但她的手指就是这么动了,弹奏出了前所未有的“和弦”,音符的组合毫无结构,像不知往何处流动的河流。
没有别的,就是自由,就是享受自由。
但自由之后,她表情微变,眼神逐渐专注了。
她要在这片混沌的音符中,抓住隐匿其中“和谐”。
混沌诞生了一,任何无序之中,都可能诞生确定性的事物。
一诞生了二,你弹奏时是一个一,存在的一,手指抬起时,是另一个一,虚无的一。存在与虚无的道理在此演绎,同时又映照了伏羲神话的知识。
他对应天空和大地、太阳与月亮将世界划分为二。
而二又演变出了三。
为什么?
她弹奏着,在“存在”与“虚无”中疯狂跳跃,表情也逐渐疯狂。
“从数学的角度上认识,二作为一个数字,不可能毫无原因的变成三,这太荒唐了,不符合逻辑,怎么想都不可能。”
“二成为三,唯一的可能是加了‘一’,但是哪来的一?”
她双手飞快地弹奏,手指甚至已经脱皮流血了,但她毫无察觉,反而越弹奏越激烈,整个人全神贯注,宛如进入了新领域。
“存在”与“虚无”在她手中疯狂切换,编织出了她完全没有察觉的疯狂旋律,她屋内的玻璃物质接连破裂,液体物质几近沸腾。
整个空间的频率好像加快了几百倍,连空气中的浮游物质都被震散了。
来,来告诉我,你的回答是什么?
有人在她脑中提问。
那是一道温和而亲切的声音,任何人听到都会产生好感,进而信赖。
回答,关于“二”如何生出“三”的回答吗?
她在无边无际的自由中抽回意志,立于意识之上,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当时,伦德读解伏羲神话,教导众人画出了一个符号。
还记得那个过程吗。谬丽当时就认为,那个过程里面蕴藏着真理,惊天动地的真理!
先在纸上画出两横,那是二。伦德说,那正是数字2,那么横线一就是数字1,对不对。
那么,在两条横之间,再画一横,是不是就是最简单意义上的“二”生出“三”。
但是那个“一”是什么,从哪里来?
谬丽弹奏的速度更快了,几乎超过了历史以来所有的乐器演奏者可能实现的速度,琴键上已经完全染红。
太疯狂了,这已经不能说是弹奏,而是一种冲撞,她是在试图撞墙,非撞不可,她就是要撞进去!
与此同时,她整座房子都发生了震动,高频的能量频次震碎了墙壁,还有里面的钢筋,越是坚硬的东西就越容易破碎。
反而外面花园中的那些花草不止没有受破坏,还仿佛吸收了莫大的营养,突然疯狂生长。
植物寸寸拔起,木材般的茎节不停增高,而花朵也瞬间壮大,不止多了还膨胀了。
谬丽几乎要将自己嵌进琴键的“存在”与“虚无”之间,但“存在”与“虚无”之间根本容不下其他存在。
如果邢远知道她的做法,或许会贴切地形容一句:这是在“钻牛角尖”。
但有时候只有钻这么一回,才可能看见牛角尖后的世界。
谬丽没有放弃,真就继续钻着不可能的可能。
然后她看见,“二”之间钻进了一个东西,然后变成了“三”。
紧接着,那东西显露出了她自己的脸。
“钻进去的‘一’竟是我自己!”
她吓到了,手臂僵硬,停止了演奏。
自己真就钻进了“存在”与“虚无”之间?!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周围情况,琴键上满是血迹,房子坍塌,外院的花草疯狂生长。
“这是……?”
她呆滞了,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好像全世界都在左右晃荡。
同时,她的双手又抚上了琴键,又弹奏起来了。
一生二,二生三。对!
没有弹奏时,只有虚无,弹奏后,就是存在与虚无,它们已经构成了世界,但是还不够。
还要灌入自我,成为三!
然后经由“我”演变出万物,演绎出整座世界!
谬丽领悟到了一个疯狂的知识,整个人都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