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
留在、这个世界?
仍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从炖盅中传出,水汽依旧承载满满的暖意。
千穆心中的宁和,嘴角的笑意,却在这一瞬倏然凝固。
他想起了一件事。
今日的一切……
不管是与宫野志保见面时,回来后照顾小女孩时,与贝尔摩德通话时,还是忽然回想起过去,决定为小女孩做一碗冰糖雪梨汤时。
他内心的想法,采取的举动,都出自他自己的意志,他确实会在那时那刻,做出完全相同的行为。
哪里都没错。
哪里都合情合理。
一切都是正常的,他只是忘记了一个细节。
今早,他根本没有出门的打算。
他的想法,被无声无息地修改了。
还有这安详的,好似随时能将他融化的幸福感——并不·属·于他。
千穆从来不愿沉溺于不变的安宁,他需要的是变化,只有不断向前,奋力一搏,才能抓住那始终苛待他的希望。
脑中消停了许久的剧本,悄然发生了变动。
虽然只是新增了一小段内容:
【“源千穆”那天没有去研究所,彻夜守在宫野志保身边,并依照久远以前的回忆,给小女孩做了一碗冰糖雪梨汤。
他理解了与家人相伴的感觉,弥补了过去的执念,体会到了曾经既恐惧又向往的安宁,便再也忘不掉此刻的感觉。
“源千穆”端着冰糖雪梨汤,回到宫野志保床边,本想将她叫醒,但他坐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安详的美梦。】
“……”
“…………”
安详?
安……详。
从红发青年无波无澜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更不可能探知到此刻——
他眼波归于死寂的此刻,究竟想了什么。
许久后。
似乎愤怒与厌恶皆未出现。
千穆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凝视着白皙洁净的手腕。
这块肌肤还没有被烙上锁链的勒痕。
可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的困意,已经无声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此刻是做梦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