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履行交易呢。”

“延误了时间,我很抱歉。”

千穆将被她紧张握住的左手轻轻挣脱,却只是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是一个好孩子。”

“我、我只知道要讲信用。”小女孩在极力地掩饰自己,不让别扭但又有点小满足的表情显露出来。

在宫野志保的视角,红发青年一昧关心却若即若离的态度,是因为她迟迟不愿托付信任,那么只要她稍微走近一点点,应该就没事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

千穆对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开始产生起了质疑。

他不确定每日每时的每一个举措,是否都出于自己真正的意志,所以必须时时提醒自己暂停,时时查看剧本,凝视手腕正是提醒自己强制将意识脱离的暗示。

将宫野志保成为自己助手的进程推延,便源于他这频繁不断、无休无止的自我审视。

换成他人可能早就难以忍受,甚至因神经衰弱而崩溃,但千穆没有。

他很快就适应了起来,习以为常后,不但没有感到疲倦,反而血脉深处,一股腾涌狂涛的冲动似在复苏——仿若某种愈演愈烈、永不熄灭涌动着的挑战欲。

他不会被关在盒子里,谁也不会知晓他全部的想法。

宫野志保的主动向前,倒是提醒了千穆一点。

他现在这慢悠悠的“对抗”,只是掀不起浪潮的小打小闹,根本不算真正的对抗。

就算只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助手是需要的,研究也要继续进行。

在被温柔的海水溺死之前,他会耐心地,安心地等待。

——可是。

看似正常,也自以为正常……正是他一步步踏入偏执的开始。

……

自那次说开之后,千穆和自己的小助手越加熟悉了起来,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神奇的转变。

最直观的改变体现在称呼。

宫野志保对千穆的称呼,从最开始的“源先生”变为“源哥”,度过了蜗牛百米赛跑般的艰难用时,可从“源哥”过度到“千穆哥”,几乎没遇到多少坎坷,相当自然顺滑地就变了。

大抵是千穆带着她进了实验室,手把手教她熟悉用具取材,她又飞速沉溺研究无法自拔后的某一天。

源哥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影。

不,准确的说,宫野志保从昨天晚上起,就没见到他的人了。

他领她在父母留下的研究所低调实习时,虽然基本不跟那里的同时交流,但至少生活习惯还是正常的。

等到她进步神速,在半年内就达到了能给他当助手的水平——源哥就开始神奇地,放飞自我了。

他们现在待的研究所,是据说源哥得到高层支持,悄悄在偏僻郊外建的秘密研究所,知道这个研究所所在的人不超过五个,他们在这儿可以关上门安心做实验,完全不怕被人打扰。

宫野志保起初还松了口气,在银色子弹研究所实习的时候,她跟在源哥身后,虽说不需要与那些大人产生交集,但压力还是有些大,她也不喜欢那里的氛围,换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是好事。

结果到了秘密研究所不到一周,让她惊愕得想打电话报警的恐怖事件发生了。

源哥!

那个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年半,从来没有晚睡晚起过的男人,竟然破天荒地熬了夜!还熬到了凌晨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