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嫁衣16

她是唐家村唯一一个化妆师,喜事丧事她都去。

她常年带着两个化妆箱,一为活人化妆,一为死人化妆。

可惜她死后给活人化妆的那个化妆箱便丢失了。

俞嘉禾被女人涂上过分惨白的油彩,之后是正红的油彩点在嘴唇。

油彩、白油、调色板……女人的手在化妆箱里划拉了一下。

另一个高大的女人则正在俞嘉禾后面,用一把小小的梳子梳着他的头发。

俞嘉禾原本是短发,此刻头发却垂到小腿。

下面的头发又脏又乱,全部打结,似乎是接上去的,发质还不太好。

但梳头的女人似乎梳头技术很好,她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字与字之间的停顿几乎一样,机械死板,让人不寒而栗。

待头发梳顺,她就用精心焊制的发簪把所有头发挽起来。

等到妆发完毕,马上有人把红色的喜服拿了过去。

俞嘉禾身上被脱得只余一件单衣,她们很轻松地就把喜服给他套了上去。

最后是一张红盖头。

院子里热闹非凡,相比于唐霜意他们之前参加的那场,这场的规模要大很多。

不过人少了一些,比如唐数和唐明河就没来。

俞嘉禾完全是被人架着走出来的,他一左一右两个人。

他出来时,院子里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桌上全是空碗,还不断有人拖着空盘往桌上放。

宾客们恍若未觉,不断用筷子从空盘里夹起并放入嘴中,看起来诡异又奇怪。

没有新郎,只有一个简易的祭台,俞嘉禾身边的两人逼着他跪下,对着祭台磕了三个头。

俞嘉禾被提着后领拉起来时,头上血流如注,但他没有丝毫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礼成,又是一阵掌声。

唐望水站到了他的身边,两个干瘦的青年抬着一个红色的棺材上来。

俞嘉禾被放置到里面,入殓师还站在他身边不断调整着他的仪态。

手交叠而放,身形笔直。

陈江月趴在隔壁的屋檐上,望着下方这荒诞的一幕。

他本来是跟在唐望水那群人的后面,远远坠着。

但在跟着转悠了一个小时还在林子里时,他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他转身回去,祠堂里已经没了唐霜意的身影。

后面凭借着手上伪装成手表的罗盘,勉强回了村。

唐望水家中格外热闹,里面敲锣打鼓,唢呐、笛、箫俱上,像是在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