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以往关在李园中,鲜少外出,肤白体虚,自往福州以来,走动的多了些,也显得健康了许多;此刻她微笑时面露红晕,娇俏可爱,李寻欢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林平之还在兴致勃勃地追问:“近来江湖上那位有名的决明少侠也是你的朋友么?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对赵决明十分感兴趣,据说对方不过十六岁,与他年岁相当,却已在江湖上闯出名堂,这让林平之不由心生向往之意。

李寻欢回神道:“决明是个直率坦荡的人。”他笑了笑,“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前辈的信,决明将要至福州了,平之也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日暮西斜,林平之听李寻欢讲江湖事讲的入了迷,回神后才意识到他们离城门已有一段距离了,便赶忙带着他们往回走。

他们驾着马车回程,镖局的镖师听他们家少镖头仍是止不住地追问,心中好笑,也对李寻欢与林诗音有一丝感激 少镖头是独子,没有玩伴。虽有他们这些镖师陪着,可仍旧会感到寂寞,如今有了两个年龄相近的亲戚,比以往还更活泼了些。

马车向城中行驶,穿过城门,驾车的镖师放慢了速度。晚风带着热意灌进车厢,林平之说得口渴,总算住了嘴。

李寻欢松了口气,却也弯眼笑了起来。林平之少年心性,天真烂漫,似乎有永远也问不完的问题,但十分讨喜,总的来说,他与诗音都很喜欢这个堂弟。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缓缓行驶,一白一绛的身影在檐下并肩而行,一高一低,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各有千秋。

林平之探头往外望,他对福州城大部分的人都十分眼熟,瞧见这两个眼生却不俗的年轻人不由有些好奇。

赵桓和白玉堂察觉到陌生的视线抬眼望去,便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他们,锦衣华服,清澈无邪。

赵桓瞧见了马车上的标志,认出是福威镖局的马车,便想这少年会不会就是福威镖局的小少爷,这念头才冒出,李寻欢的脸便凑至窗户口,也瞧见了他。

“决明 ”

李寻欢出声唤他,赵桓止住步伐,面露惊讶,林诗音一怔,探头往外望,也瞧见了赵桓。

马车上的小少年确实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几人间彼此互相做了介绍,赵桓同李寻欢交谈期间,对方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目光灼热,赵桓心中奇怪,悄悄瞥他;白玉堂在一旁看热闹,然而那少镖头得知他是锦毛鼠白玉堂后便改为盯着他,目光如炬,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林诗音只是矜持地向白玉堂点了点头,她性格温婉,又有几分怕生,而白玉堂不语时戾气横生,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令人生畏;但同赵桓对上视线时却是微微弯了弯眼 之前于保定城相处近半个月,林诗音对赵桓这般直率坦荡的少年郎亦有几分好感。

林平之在得知那位王前辈已去镖局拜访时,便相当热情地邀请赵桓和白玉堂一同前往。赵桓倒是无所谓,白玉堂本是懒得同毫无关联的福威镖局接触,然而此刻得少镖头亲自邀请,盛情难却,他便跟着几个年轻人一同去了福威镖局。

王怜花有些意外地见到赵桓与白玉堂随几位小辈一同踏入正厅,赵桓欢快地向他打招呼:“前辈,我们路上同寻欢诗音遇见了。”

李寻欢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他对王怜花只有敬重,不似赵桓和白玉堂那般随意。

林震南乍见赵桓与白玉堂时还有些懵,得知一位是江湖新秀赵决明,一位是名冠江湖的锦毛鼠白玉堂,便反应过来,让厨子去准备晚宴。

福威镖局如今已然式微,在江湖上已没有往昔的威望,林震南绝不会错过与江湖名人结识的机会 因为这意味着日后福威镖局护送的镖会多一层保障,江湖贼匪总会看在名人的面上手下留情,或者有所顾虑。

王怜花与白玉堂对林震南的打算了然于心,却并不觉得冒犯,江湖路远,认识的人多也不是件坏事,人为生存,都有所求。

赵桓丝毫未曾察觉,他只知道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对他十分热情。

林平之天真不知世事,教养良好,王怜花是江湖前辈,难以捉摸,白玉堂是江湖俊杰,乖张桀骜,林平之便不敢对他二人太过放肆;

但赵决明是江湖新秀,两人年龄相仿,林平之对他十分好奇仰慕,如今得见真容,发觉赵决明直率坦荡,偶尔甚至会露出几分呆气,毫无话本中煞气凛然的剑客影子。

而当林平之问赵决明行侠仗义路上所遇见的不平事时,后者也如实说出,尽管叙述平淡,毫无波折,但他愿意叙述这一点便叫人心生好感。

“我听说你身边有一位云槐姑娘,为何我未见到她呢?”

两人一问一答,林平之忽然想起江湖传闻中决明少侠与云槐姑娘永远形影不离,两人是一对神仙眷侣,而他却只见着了锦毛鼠白玉堂与千面公子王怜花。

李寻欢和林诗音闻言忍不住看向赵桓,实不相瞒,他们二人也有这个疑惑,但生怕绛衣少年会说出什么悲伤的故事,便没敢问出口。

白玉堂坐在屋顶上,此刻听得此问,往下望去,准备听赵桓的回答。

“你见到了,王前辈就是阿槐。”

赵桓如此回答,耿直恳切,丝毫不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