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被缠在胸上,从里衣内露出一角,赵桓瞥了眼金银珠宝和这一角玉牌,没有在意,替年轻人将散开的衣襟重新系好了。

这年轻人不知在沙中躺了多久,双唇干裂,气若游丝,面上的皮肤已晒脱了皮。赵桓替对方拂去面上沙尘,喂他喝了些水,昏迷中的人因唇上凉意而动了动唇,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意识渐渐回笼。

他睁开了眼睛。

赵桓替他挡了一大半阳光,两人双目对视,年轻人先是目露茫然,随后意识到什么,挣扎着坐了起来。

“……多谢。”

年轻人舔了舔唇,向他道谢,声音十分沙哑。

“不客气。”赵桓将水囊递过去,“我看你缺水得很,若是不介意,你喝吧。”

年轻人呆住,盯着水囊又舔了舔唇,下意识地想伸手摸腰间的钱财乃伸了一半止住手,小心翼翼道:“……不知这袋水卖几两银子?”

“不要钱。”赵桓对他笑了笑,“出门遇难,无论是谁不好受,不必客气。”

年轻人鼻子一酸,眼眶微润,他伸手接过水囊,轻声道谢:“多谢……敢问阁下贵姓?”

“免贵姓赵,赵决明。”赵桓观察着他,问道,“你呢?””

“我叫玉天宝。”

年轻人想也不想地回答,然而回答后才猛然意识到什么,面露懊恼之色。

赵桓似乎没有看见,主动开口邀请道:“相逢是缘,我在沙漠中有事要做,若是不介意,你可要与我同行?待我事了,我陪你一起出沙漠。”

玉天宝想了想,发现比起自己一个人没头没脑地瞎跑而在沙漠中丧命,与这位靠谱心善的少年同行更加安全一些。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句:“赵……赵兄要去的地方可是昆仑山一带?”

他不习惯中原人称兄道弟的习俗,说出来时险些咬住舌头。

“昆仑山?”赵桓摇了摇头,“不是,我只往沙漠里走。”

玉天宝松了口气,露出苏醒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便麻烦你带着我了。”

*

在沙漠中遇见的年轻人身份成谜,赵桓只知道他叫玉天宝,年方十八。

随后他又知道了一件事,玉天宝不喜欢别人叫他玉天宝。

“我确实叫玉天宝……但你能不能不叫我玉天宝?”玉天宝笨拙地说,看起来有些急切,“出于某种原因,我的踪迹不能向外人透露,你之后也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好啊。”顶着“赵决明”这个名字在江湖上行事的赵桓十分理解,“那我叫你什么好?”

玉天宝对他爽快接受十分惊讶,呆了呆,忙道:“按你们中原的习俗随意叫便好。”

赵桓想了想,道:“那我叫你阿天。”

玉天宝被怎么叫都无所谓,此刻听了阿天倒也觉得还行,忙点头应下。

这是他们往石林洞府前而去的一点小插曲,地图上石林洞府显示的距离愈来愈近。在沙漠时夜晚一个人有些难熬,但两个人再加上一匹骆驼,相互取暖,便好受了些。

玉天宝对赵桓很是感激,他四年前做过一场梦,纵然如今记不清梦中的诸多事情,却对自己死后他“爹”玉罗刹的反应记得一清二楚。

他爹不是他亲爹,他只是个挡箭牌兼棋子。

如今玉罗刹闭关,他便偷偷摸摸地带了假令牌跑出罗刹教,孰料人生路不熟,险些中道崩殂 好在天降赵决明,救他于黄沙之中。

这些事玉天宝自然不能对赵决明这个陌生人说出口 即便他们如今已不算陌生人,玉天宝却仍持有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