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此之短,像是有人早在城中准备着,只待立刻将事情传扬开来。

赵桓极为隐蔽地回李宅换了身崭新的黑衣裳,又戴上帷帽出了李宅,没叫李宅中的下人们看到他的身影。

本意是为掩盖自己受伤一事,孰料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和叶孤城对上,两者都受了伤的消息便传遍了汴京。

说是传遍,是夸张的说法,但与现状十分符合。

决战的主人翁之一受伤是天大的事情,更别提导致主人翁受伤的人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决明少侠,这怎能不叫人兴奋惊讶?

“决明少侠先是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叶城主立刻使出一招揽月摘星对应,两人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却也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终于!叶城主使出绝学,天外飞仙!重伤决明少侠!”

“可不是说叶孤城也受伤了?”

“赵决明初出江湖,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比不过叶城主!”

……

赵桓扶好帷帽,默默地低头走远了。

那些人越扯越远,真真假假,说到最后已与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假扮叶孤城的人成了那副模样,必定是躲着人回城,若是有人身上有药粉的痕迹,必定和那人关系匪浅。

赵桓埋头轻嗅,肩侧被人轻轻一撞,他撩起帷幕偏头去看,杏衣姑娘带着白色帷帽,对他清浅一笑。

“王前辈。”

“你似乎十分忙碌。”

王怜花语气轻快,却透露出几分笃定。

任谁看了赵决明这番模样,都会觉得他忙。

“是。”赵桓十分耿直地承认,“所以前辈,我先不与你谈了,有事待回去了再聊。”

杏衣姑娘眨了眨眼,问道:“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赵桓摇头摇了一半,王怜花悠悠补充:“毕竟你被叶孤城重伤,生命垂危呢。我自认医术精湛,能为你治伤。”

赵桓僵住。

若非王怜花主动提起这事,他自己都忘了这些说法。

“我很好,没有生命垂危。”赵桓朝他展示一番,“前辈不要听那些瞎话。”

“你换了身衣裳。”王怜花这样说了一句,紧接着又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桓将前因后果隐去不太能说的部分,简短地概括一遍告诉王怜花,后者若有所思,问:“叶孤城为何那般轻易地离去?”

赵桓摇摇头,“叶孤城”那时似乎看见了什么,收了剑便走;但系统说树林周围并无人影,所以赵桓猜对方是在做戏,需要一个离开的借口。

但这话他并不能说出口。

王怜花瞥他一眼,扶了扶帷帽,道:“你接着忙,我有事要做。”

两人道别,赵桓继续找药粉的痕迹。

假叶孤城和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此刻便在南王府之中,赵桓早有此猜想,当他循着气味在一个小巷中望见南王府的屋脊,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如今赵桓一袭黑衣,加之帷帽遮挡了面容,剑穗也被收了起来,他此刻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看不见脸的剑客。

他出了小巷,穿过两条街,继续找那味道,只不过稍稍在街边立了片刻,药粉独有的气味便被风吹来,钻进了他的鼻腔。

赵桓不动声色地侧首,只见一辆华贵高大的马车自街道另一头缓缓驶来,执辔者有三,掀帘人有二,正是神通侯方应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