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边邵给自己坚定信念,还是爬出窗台拽紧床单,一点点从几楼高的粗糙墙面挪下去。
他并不怕高,期间还能回个头,发现那墙外身影朝向他,随着他移动而脚步轻晃,似在担心。
边邵怕被别墅里的人发现,脚一踩到实地就赶紧猫着身子,爬墙轻轻朝外面人喊了声:“岸岸,我在这儿。”
那黑发青年侧头望他一眼,先是错愕,再是紧张。他甚至撇下伞,任雨水打湿了身体,只是张开双臂,朝边邵道:“跳下来,相信我,我会接住你。”
站在墙上的单薄少年被风雨捶打着,艰难抬手,把眼前凌乱刘海拨到一边,露出了明亮桃花眼,与光洁白皙的饱满额头。
边邵抽出空想着,这场景,很像私奔。
青年仰视着他,张开手臂等待着他。
与几年前成熟痞气的猫妖青年不同,他现在,青涩张扬,却又脆弱。
萧岸望着他,好像是时空颠倒了,曾经卑微不安的少年,与嚣张的青年彻底换了个视角,现在不是萧岸需要他,而是变青涩了的无助少年需要他。
这种认知,让他在冰冷雨幕里,胸膛滚烫,心脏也弥漫开阴暗的欢喜来。
偏偏墙上站着的少年浑然不知,他全然信赖,像是轻巧的猫往下一跃,撞进了青年的怀里,刹那冰凉的身躯被温暖所充盈。
边邵抬眼,撞进了青年的黑眸里,像是汪深潭,深处倒映着星光,可边邵再细看,那眸里只有他。
可明明不是,边邵去找他,久别重逢第一面,美人正被那骄纵的哭包少爷拽着,美人满眼纵容。
想起来,边邵不太自然后退两步跟美人拉开了距离,他这人,其实脑壳有点病,别看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荤素不忌,但他精神有点洁癖。
温暖渐渐抽离,黑发青年手指克制微屈,眸底一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就像是夺走公主的恶龙,他要把人安全带回他的领地,再慢慢珍藏他的宝物。
少年并不明白久别重逢后,几年前的卑微少年已然变成了怎样的怪物,他即将落入阴暗潮湿的窠巢,却还满脸单纯,从树丛里拖出了他的宝贝自行车献给美人。
“我们用这个走吧。”边邵顺便扒拉出了件雨衣,披在青年跟他身上,一件雨衣罩不住他们两个成年男人身躯,他们只好靠得更近。
萧岸低眸看去。
这辆自行车,链条已锈了,看来少年用了很多年。
其实少年住在富人区里,还骑个破旧自行车很离谱荒诞且幼稚,但萧岸他稍微回忆了一瞬,想起酒吧那夜少年喝得酩酊大醉,也不忘嘱咐他那堆狐朋狗友保护他宝贝车的模样……
他冷淡锋利的唇角,漾开笑来。
…很可爱。
边邵没瞧见美人的笑,估计看见了又要颜狗狂吠一阵,他低头专注坐上自行车,转头对美人道:“这自行车看着破,其实很结实,不会被我们压坏,上来,我带你……”
还没说完,他腰身覆上一张微热大掌,男人将他往后抻了抻,随即代替他踩上脚踏。
“我来,你有伤。”
边邵晃了神,低头看了眼,果然,他掌心跟脚踝处有一点点擦伤,太细微,连他都没察觉。
还不只是手脚,他身上脸上全是被边爹边妈家法伺候过的痕迹。
他只能坐在后座,稍微拽紧了前面男人的衬衫衣角,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很快,黑发青年便蹬着自行车,带着他,进入了熟悉的地界,安港区。
到了熟悉破旧的居民楼,青年摆放自行车,边邵就站在旁边盯着不远处稍显陌生的街道,感慨了声:“干净了很多,是不是换了个管理层啊?对了,岸岸,你怎么还住在这里啊?”
边邵在外面打听了圈,他家美人最近创业,娱乐公司靠着某个潜力股明星小赚了十几万,应该不缺钱啊,为什么还要住在安港区,住在这里?
“丁奶奶还在这里。”萧岸耐心回答他。
边邵与萧岸久别,絮絮叨叨,有很多话想问,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