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似乎正在沉思什么事情,面色凝重,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地板上,反手关上门的时候,才注意到病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
他的眼睛亮了亮,嘴角立刻绽开,惊喜道:“前辈!”
“感觉怎么样?”他迈着大步走到了今泉昇的床边,拉开椅子坐下,满脸担忧地盯着黑发青年的手臂。
“胳膊是不是很痛……?医生说你的左腕损伤很严重,伤口很深,所幸没伤到动脉,但还是缝了两针。”
今泉昇垂眸看了看他那疼痛感最剧烈的腕部,随即满脸厌恶地皱眉——西泽楠光应该是属狗的。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的人,张口闭口不离“人类变革”,还把自己改造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这家伙还是组织德国分部的代号成员。
那个组织现在到底在研究什么?
“有点痛,但还在接受范围内。”他抬眼目视着青年,知道对方在担心,于是便温声说:“我有在努力保护自己,尽量降低自己的伤势——我的身上都是外伤,最多留点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感情方面偶尔迟钝的今泉先生,非常精准地一步踩上恋人的雷区。
“前辈!”降谷零厉声打断了他。
今泉昇梗着脖子,缩回了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睛。
“无论是什么伤,我都会担心!”金发青年蹙眉指责着,“你总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搏,现在是、三年前也是……”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紧咬牙关:“我知道有些事情在所难免,理智时常告诉我你是个富有责任心的优秀警察,设身处地地去想,在那些紧急情况下也许我也会这么选择。你没有做错——但我、我……”
青年弯下背脊,垂着头,额前略长的金发遮蔽了他的眼眸。
他宽阔的肩膀轻颤,喉结不受控地上下滑动。良久之后,他抖动的话语才伴着气音从唇畔流出:“我不想再看见……你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输液管的样子。无论我问什么,都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在回答……我、”
话音戛然而止。
今泉昇抬起手,用力地拥住青年。手上还有伤,他抬臂的时候有些别扭,但不妨碍他的拥抱用力而热切。
“对不起。”他说。
“我以为我可以做的更好的,结果每次都会出现始料未及的意外……谢谢你愿意理解我,零。”他垂下头,埋向金发青年的肩颈。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你——从来没有。”
连同距离死亡那么接近的时候,脑海里仅剩的念头都是你。
今泉昇太明白降谷零此刻的感受了。
就像他不愿意再看见恋人中弹,失血休克,苍白脆弱的模样一般——
他们都是一样的。
“但是,前辈。”降谷零缩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也以你为荣。”
这个男人像光一样耀眼。
从他在全国大赛的观众席上,第一次见到尚且年少的今泉昇时,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合该被这个披满荣光的男人吸引,眼神时刻寻着他的脚步,不离不散。
今泉昇的眼里有光,而他——降谷零,就是那个追光的人。
“零。”病床上的男人轻垂眼睫,完好无损的右手,轻抚着恋人顺滑的金发。
“我也以你为荣。”他和缓而诚挚地说道。
你的功勋深藏地底,但你的灵魂熠熠生辉。
——他们都是追光的人。
病房里沉寂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