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朗姆认识很多年了。
在朗姆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结识彼此了。
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流淌着犯罪与暴戾的dna——朗姆恰好属于这类人,这也是他小小年纪就被“那位先生”看中的原因。
早年时期的朗姆,就如同所有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们一样——青少年们享受飙车、逛酒吧、开一个充满激情的轰趴派对。
只是朗姆与众不同一点:他更享受目睹弱者匍匐在地的扭曲快感。
他现在不年轻了,容貌在数次的整容手术调整后,也与几十年前大相径庭。
前后历经了几次巨大的挫折后,他不再自诩自己是个犯罪天才,也不在执着于过往的追求,而是将目光放向了更加长远的未来——
他只为“那位先生”而活。
若论忠诚,这世上没有比朗姆更加忠诚的人了。
他是“那位先生”麾下,最温顺、也最可怖的猎犬。
只是无论过去多少年,贝尔摩德都深深地厌恶他。
她彻头彻尾地憎恨着朗姆——因为这个男人曾经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的人生、她的亲人、她那微末到像是冬日里燃起的火柴般,零星细小的幸福。
只是贝尔摩德很清楚,凭借自己如今的斤两,她已毫无能力颠覆这个男人。
她从未想过,数十年前那场在底特律燃起的熊熊烈火,竟然会是她距离杀死朗姆最近的一刻。
如今面对朗姆,她不再冷脸以待。
她只会皮笑肉不笑地牵扯唇角,以一副纯粹为了膈应人才会展露的笑脸相迎,再用那犹若上演话剧时才会使用的夸张口吻——
“啊啦——朗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说得好像她真有多么惊讶似的。
朗姆用未被眼罩遮盖的眼睛瞄着她,那只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依旧透着至深至寒的阴鸷。
他是有段日子没回过东京据点了,但他没有和贝尔摩德寒暄的任何打算,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差到不能再差了——但那又怎样呢?
这个女人曾经拼死拒绝加入组织。
但最终,她还是温驯的像只宠物猫一样,低眉顺耳地单膝臣服,在“那位先生”的面前感激涕零。
朗姆冷冷地开口:“为了方便交流,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开诚布公一些,贝尔摩德。”
金发绿眸的女人嘴角逐渐垂下。
她抱起双臂,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我们姑且不谈野格酒的死。”朗姆瞥了她一眼,“原定计划是当野格的实验结束后,你就和他一起乘坐直升机离开东京游戏博览会的会场。”
“他的脑子不正常,疯的确实有点厉害——既然妨碍了组织的计划,那么就算把他丢在会场,也是情有可原的。”话及至此,男人的黑眸冷冰冰地眯起。
“但是——”他拖长了声音。
“你不该把你的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
“你没有完成你的任务,也没能拿到那张光盘——库拉索可不是为了给你擦屁股,才加入这个组织的。”
“哈。”贝尔摩德发出一声哂笑。
她高兴坏了,肩膀一度抖动,就这么仰起头,发出畅快舒的大笑。
“你是不是把库拉索当作女儿了?”她发笑着问道。
朗姆的脸黑了下去,表情越发难看。
“她曾经窥破了‘那位先生’的秘密。我原本准备杀她灭口,你却在最后关头将她救了下来——用那种堪称双刃剑的‘天赋’,作为冠冕堂皇的理由。”贝尔摩德挑起浓艳的红唇。
“没关系,朗姆,你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她在微笑。
“我不曾对库拉索抱有恶意,毕竟她的头脑不错、身手也堪称怪物。就算我真的想杀她,也要耗费掉大半条命。”
“——那不值得。”
朗姆没说话,皮肤上的沟壑佐证着他已不再年轻,眼角的细纹随着他开合眼睛的动作而抽动,他开始深呼吸。
然后,他又平静地说出一句话:“那你该高兴。因为库拉索失踪了。”
“失踪?”贝尔摩德皱了皱眉。
她知道库拉索在她离开游戏会展的当晚,就动身去寻找那张她没能弄到手的光盘。
但库拉索会失踪,却是出乎她意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