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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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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绕群山而建的公路上,有一处不那么显眼的岔路口。
如果驱车驶入,在经由小半修缮平整的道路后,便会遇到崎岖的小径。这条蜿蜒的路途径直而下,一路贯穿了山谷间的夹缝,那里是前往佑川乡的唯一通道。
时至午后,天边的暖阳被山崖遮蔽大半,斑驳的树荫落了满地。
而一个披散着波浪金发的女人,就伫立在林丛下。
她将双臂交叠在前胸,后背则轻轻抵靠着坚实的护栏。她的脸上戴着宽大墨镜,神情被遮掩,只露出了略尖的下颏,还有嘴角微垂的精致红唇。
心情不怎么畅快的莎朗·温亚德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恰好停留在整数时刻——
现在是下午一点。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女人抬起头,更远的转弯处恰好传来了车轮轧过地面的响声。一台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绕了过来,轮胎的滚动速度减缓,最后精准停在了她的身前。
贴着单向玻璃纸的车窗降下。坐在驾驶座上的,俨然是那个人间蒸发般,在日本消失了一月有余的黑衣组织二把手。
朗姆似乎没什么变化,不见沧桑、也不见疲倦,看来这一个月的逃亡生涯,没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他过得照样滋润。
只是这次他戴在脸上的,不是衬人凶戾的皮质眼罩,而是医用纱布眼罩。
他身上套着件款式文雅的素色衬衫,看起来和“二把手”的身份完全不沾边,反倒像个眼睛不慎受伤的寻常工作族。
莎朗险些当场发笑。
朗姆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绝对不是为了避人眼目。
他知道库拉索失忆了,现在大约正想以“和蔼父亲”的形象,去见他那记忆全无的“女儿”。
人年纪大了总想为自己寻获点归属感,原来这话放在朗姆身上也适用。
可这不过是朗姆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除了能谋求点心理安慰和病态的自我满足感,这家伙什么都得不到。
真是病得不轻。
莎朗讽刺地暗忖着。
而车厢里的男人,似乎也没准备以和蔼的形象面对她,完全没有摆给她好脸色。
“上车。”朗姆冷声下令。
金发女人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即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直到将安全带套在身上,莎朗·温亚德才发觉一件事。
于是她将黏连的声线拖长,语调意味不明:“啊啦,朗姆——”
“这辆车子,还有给库拉索坐的位置吗?”她的目光骤然冷凝。
“少废话,贝尔摩德。”后方的车座上,传来另一个女子不厌其烦的声音。
一只被紧身衣包裹的细长手臂握着手/枪,通过前后车座的缝隙,将枪口抵靠在莎朗的后脑。
“为先生指路。”女人恶狠狠地威胁。
……
车子一路向下,在泥泞的石路间磕磕绊绊,总算抵达了山谷下的终点。
佑川乡的村口道路不算宽阔,挨家挨户的院落都紧挨在一起,以至于能走人的公共用地,只足够容纳一辆车子单行。
朗姆观察了一遍村落内的情况,最后决定把车子停在村口。
临离开前,他朝着坐在后车座的人说道:“在这待命。听我的指令,随时准备出动。”
潜藏在黑暗下的后车厢,传来了恭恭敬敬的回应:“是。”
朗姆终于合上了车门。
他那阴鸷的目光扫向前方。
设施老旧、但却透着别样温馨的乡野小径,映入他的眼帘。蓝天倒映在瞳孔,更远处传来了牛羊的叫喊,听着并不嘈杂,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竟还透着足以让人身心放松的懒倦感。
这里是个好地方。
朗姆的表情,总算和缓了些。
他走在前头,刚踏进村落,便问道:“库拉索在哪里?”
“别急,跟我来。”莎朗说。
女人走在了道路中央,朗姆紧随其后。
他们路过的房子边上,能见到不少村民。
年轻力壮的农夫坐在门口闲聊、上了年纪的男人则是低头用竹子编着篮筐、更远的房屋二楼敞开着窗户,似乎有人在大咧咧地抽烟。
但当他们走过这些村民后,这些人的双目却骤然凌厉,视线竟紧紧追寻着大道中央的二人。
有人曾说过:如果一个人看似做事,但实际上并不专注,视线甚至偶尔游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警察。
朗姆似乎并未意识到——那些凛冽的视线,就焦距在他的背后。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小野宅。
据莎朗的情报,收留了库拉索的人家,似乎姓小野。
朗姆很快就和这户人家见了面。
小野宅的院落内是传统的和室建筑,地面还布置着有点粗糙的假山水造景,看起来像是手工制作的。
这屋子俨然上了年纪,却充斥着生活情调,朗姆从圈圈点点的细节中,判断这户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大龄老人。
可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对年轻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