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谷柠柠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向着琴酒喊道：“就是知道有多疼，所以才不能让开啊！这件事，我们不能坐下来先好好谈一下吗！”

“你这个……”

琴酒忍着怒意，扣动扳机，又是一颗子弹划过她的手臂。

这画面看起来像是两人的针锋相对，但是莱伊却眯了眯眼。

以琴酒的枪法，真要想杀她，不至于只留下这么轻的一道血痕。看看，组织的topkiller都快成人体描边大师了。

不过看起来，琴酒还不足以为了她，到放弃猎杀卧底的程度吗？

而一边的波本，则整个人都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其他事情了，他努力地抑制着身体本能的肌肉反应，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在看到hiro出事的瞬间，冲上去。

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藤谷柠柠能为了hiro，做到这一步。

她和琴酒是什么关系此刻已经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她还是那个天真到有些犯傻的小巡警，跌跌撞撞地坚守着她自己的正义。

波本担忧地看着她和琴酒的对峙，竟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破局的办法。

“蠢货……”琴酒嗤了一声，愤怒的情绪里可能还掺了点别的什么。

在他和别人之间，她的选择永远都不是他。

现场还有其他组织成员在看着，琴酒不能做出太偏袒的举动，而且如果没有在众人面前杀掉苏格兰的话，这场戏就没有意义了。

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琴酒手里的枪仍是指着两人的方向，倏地出声道：“还记得我上次打你的那一枪吗，苏格兰。”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打你？因为你当时想要从我手上，救走那个小巡警，你早在那一刻就暴露了。你知道的，组织的老鼠，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苏格兰闻言愣住，他听懂了琴酒的暗示。

琴酒他……

越过藤谷柠柠纤弱的肩膀，苏格兰怔怔地对上了那个男人的视线。

组织冷血无情的恶魔，在这电闪雷鸣的暴雨中，依旧毫无一丝温度的绿眸，竟硬生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柔软的东西。

一时间，他也分不出究竟是谁输了，又是谁赢了。

苏格兰低头咳了起来，又最后抬眸看了一眼好友，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扑倒了藤谷柠柠。

？？？！！！

接收到苏格兰眼神的波本，瞳孔紧缩了一瞬。

下一秒，枪响骤然响起，伴随着划破夜空的光亮，子弹射入了苏格兰的后心。

鲜血在夜色下绽出一朵艳丽的花朵，又在雨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位置，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山、山田先生？”

藤谷柠柠被男人压倒在地，她颤抖着手碰了碰他的后背，眼泪溢满了眼眶，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颈边淅淅沥沥的温热触感，让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是什么。

“对、对不起咳咳……应该咳…早点、告诉你的……”

射入体内的子弹翻转着撕裂了他的肺部，导致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苏格兰咳着血松开了她，身后就是断崖。

藤谷柠柠瞳孔颤了颤，“不要、不要……山田先生！”

眼看着他要坠下断崖，藤谷柠柠行动快于脑子，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朝着苏格兰扑了过去。

身后的惊呼和怒吼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在猝然放大的蓝眸中，藤谷柠柠紧紧地抱住了苏格兰。

两人就这么连泥带水地一路从崖顶滚到了崖底。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藤谷柠柠还能感到有人用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

在滚落的那一刻，苏格兰将她用力抱住。哪怕是在激烈的暴雨声中，他胸腔微弱的跳动，也无比清晰地响彻耳边。

……什么呀！

干嘛呀！！！

你都要死了，这是在干嘛呀！

藤谷柠柠摔在了苏格兰的身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别担心，山田先生……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可以救你！”

她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喊着系统，一定有办法的！

然而暴雨击打地面的声音太大，她竟然连系统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别任、性啊咳咳咳……柠柠。”

苏格兰能够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失，大概坚持不了一分钟了，“我都已经咳咳…这么痛了……还要加重我的伤势？”

平静中甚至带着笑意的话语，反而让藤谷柠柠瞳孔颤了颤，连呼吸都窒住。

藤谷柠柠的沉默，又让苏格兰发出一声叹息，“柠柠……”

熟悉的温柔语气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第一次熟悉的人要在眼前死去，藤谷柠柠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泪水不停地从灼痛的眼眶中掉落，藤谷柠柠撑在他胸前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都发疼，声音里都成了哽咽，

“你为什么能这么简单地就做出这种事啊！我真的可以救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怎么可以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藤谷柠柠几乎喊了起来。

苏格兰又是一声叹息，“……我不这样……你咳咳咳、更伤心了……怎么办？”

藤谷柠柠突兀地又是一声呜咽，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之前被琴酒打伤的地方，还有滚落下来时的摔伤，她那么怕疼，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混着雨水滴落在脸上的温热泪滴，让苏格兰怔了怔。

他勉强动了动手，碰了一下她的脸，声音越发地弱了，“别哭，是我、不对……”

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苏格兰的神情，逐渐疲倦下来。

眼眶灼痛得厉害，泪水止不住地往下砸，藤谷柠柠颤着声音，恳求道：“我不哭了，你先别死……”

苏格兰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别、哭……”

雨势渐弱，暴雨看着像是要停了，但藤谷柠柠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

她没再说话，就这么撑在他的胸前，看着泪水混着血水，一滴滴地落在他脸上、地上。

他的呼吸几乎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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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谷柠柠和苏格兰两人摔落的地点十分巧妙，刚好没掉进海里，不至于被暴风雨中的湍急海水冲走。又刚好被周围茂密的树丛挡住，在这样的黑夜里，很难被人发现。

当莱伊好不容易率先在崖底找到两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藤谷柠柠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苏格兰，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莱伊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默默地站在了一边，打算给他们最后一点时间，让她好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