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眼见证熟悉的人在眼前死去，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乎压垮了她的理智，极度的疲倦，让她睡了个昏天黑地。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途有隐隐恢复意识的几次，但都是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替她换了衣服，温柔而又细致地帮她擦拭了身体；有听到低沉的声音在叫她“小痴呆”，还有人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等她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回程的船上，并且天都黑了。

藤谷柠柠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有些发怔地回不过神来。

呆坐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山田先生……山田先生没死！

藤谷柠柠猛地睁圆了杏眼，瞳孔震了震，此时才终于开始震惊于他死而复生这件事。

夭寿了，山田先生他不会是尸变了吧？！

【……】

【经系统检测，他确实是个人。】

那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亲眼看到了他死而复生的全过程诶……！！！

藤谷柠柠忽然脑海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

她知道了！借尸还魂！

山田先生一定是被人给魂穿了！！！

【这……要不你还是自己去问问他吧。】

藤谷柠柠想想也是，她连系统都有了，其他人也遇到点不科学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对了，还有当时，莱伊也赶了过来。】

！！！

也就是说，莱伊也看到她解除变身的样子了！

可以，现在还真就是全员都知道了是吧？！

她易容了个寂寞。

嗯？等等！

莱伊他既然来了，那岂不是知道山田先生没死了？！

那山田先生现在呢？？？

【你睡着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藤谷柠柠的心一下就揪紧了，总不可能被莱伊再杀一次吧……

【系统这边并没有收到攻略目标死亡的消息，所以活着应该是活着的。】

噢那就好……不行，等下她得找个机会去找莱伊谈谈！

藤谷柠柠蹦下床，打开了卧室的门，结果猝不及防差点没被满室的烟味呛死。

“咳咳咳咳咳……”

室内没开灯，只有从阳台照进来的月光，勾勒出琴酒冷峻的侧脸。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絮絮飘散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房间里都是呛人的烟草味道。他指尖的烟闪烁着微弱的火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烟头。

盛着透明酒液的玻璃杯，在桌边映出细细碎碎的冷光。

琴酒整个人坐在阴影里，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听到静，向她看来，绿眸里像是含着冰碴，又冷又扎人。

藤谷柠柠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她想起了之前为了苏格兰和狗男人吵架的事。

他还打了她两枪。

看到她后退，琴酒嗤了一声，收回了视线没理她，直接就站起了身，走去阳台，像是不想看到她一样。

阳台的窗户被打开，海风吹进室内，缓解了些许浓重的烟味。

看着琴酒被吹起的发丝，藤谷柠柠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又空落落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走向阳台，站在他身后，又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地伸手握住一束银发。

在握住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琴酒怔了一下，她开口道：“你在生气吗？”

琴酒没说话，也没回头，又静静地吸了口烟。

藤谷柠柠抓了抓脸，回想起当时狗男人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说实话，她是真的挺害怕狗男人生气的。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好，但每次他生气都好吓人，看他这个样子，她总觉得心里惴惴的不安，害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脾气。

尤其是上次他还说了那种话，说她要是再惹他生气，就、就……实在是太吓人了！

想了想，藤谷柠柠决定先发制人，尝试之前试过两次，效果都非常好的方法。

她上前两步，从身后抱住了琴酒的腰。

感觉到手心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藤谷柠柠又抱紧了一些，放软了声音，开口道：“对不起，你知道我是个警察嘛，知道山田先生要死，肯定会忍不住救他啊……”

“下次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知道的话，心里会好受一点。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忍不住的……”

“上次我们不是说过，你生气了要告诉我，不然我猜不出来的。”

琴酒还是没说话，但也没推开她，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半晌，琴酒忽地转过身，后背靠着船舷的栏杆，将藤谷柠柠拥进了怀里，紧接着头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苏格兰死了。”

藤谷柠柠：“……？”

……不是没死吗？

藤谷柠柠头上冒出了一个小问号，但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毕竟这个情况，怎么看都是死了这个结果更好。

“哦。”藤谷柠柠应了一声。

琴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如果让她知道，是为了保护她才必须要杀掉苏格兰，她肯定更难过了。

她就只是个小痴呆罢了。

就像她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让人救他。

琴酒伸手摸了摸她脸颊上被他打伤的地方，现在已经连伤痕都不见了，“疼吗？”

那一晚实在是太混乱了，藤谷柠柠回忆了一下，说道：“不记得了。”

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琴酒愣了一下，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是啊，她什么都忘得很快……就好像什么都在她心里留不下痕迹。

然后琴酒又不说话了，藤谷柠柠觉得有点奇怪，明明那天晚上他还那么生气，怎么现在看起来就跟气消了似的？

她干脆直接出声问道：“你是不生气了吗？”

琴酒见她小心翼翼的，也想起了上次他说过的话，知道她在害怕呢。

作顿了顿，琴酒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船舷上。

？！

身后就是大海，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藤谷柠柠吓得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你干嘛……唔。”

她被吻住了，满是烟草的滚烫气息铺天盖地笼罩过来，藤谷柠柠当即挣扎着就要避开。

琴酒早就发现她好像不喜欢接吻，每次都很排斥的样子，也不勉强她，只是搂紧了她，沿着脖颈慢慢地舔吻。

随时可能掉进海里的错觉，让藤谷柠柠一刻都不敢松开琴酒的脖子，就这么被他按在船舷上咬得气喘吁吁，抱着他发颤。

伴着海风，响起琴酒带着沙哑的低沉嗓音，

“你没事就好。”

隐约好像还听到他问了一句，“那么喜欢警察的工作吗？”她全程都晕晕乎乎的，有没有回答，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本来藤谷柠柠还以为这次一定会被狗男人给打死，结果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她简直是惊呆了。

她果然从来都没搞懂过琴酒，就像她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一样，他消气的原因她也一样猜不透。

……

第二天。

藤谷柠柠跑去找莱伊问山田先生的情况，莱伊只是神秘兮兮地让她别着急，先等几天，其他什么都不肯说。

……行吧。

只要确定了山田先生确实没事就行，其他的她也不着急。

然后下船之前，藤谷柠柠又去找了一次雪莉，按照约定让她取了一点自己的血液和皮肤组织，拿回去化验检查。

雪莉可是组织炙手可热的科学家呢，肯定能查出些什么的！

还有就是，她从琴酒口中得知，这次的卧底事件，山田先生会暴露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警方有组！织！的！卧！底！

藤谷柠柠当时那个火就窜了上来。

绝对是风见裕也那个警察中的败类！

都是他，差点害死了山田先生！

她真的要气死了，决定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当然这件事，波本那边也通过自己的手段，查到了这次事发的原因。

虽然这个卧底是谁还没被揪出来，不过按照可以得知证人保护计划这个消息的范围来查，相信很快就可以得出结果。

不过就算查出来，他也不打算立刻将人处理掉，而是打算留着，今后可以反过来利用卧底向组织传递假消息。

波本简直要感谢组织，给他们送来这么一个好渠道。

……

第一次和琴酒出任务的经历，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