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痴呆……”
男人低沉的嗓音仿佛自带回响,连空气都震颤，即使在巷外传来的喧闹声中，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灼热的呼吸扑在脸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醉酒的藤谷柠柠直觉性地感到不安,手里还抓着头发就挣扎起来，“走开呀,你是谁！”
这话一说出口,琴酒的动作猛地一顿,握在她腰间的手收紧，胸口起伏,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总是这样……”
琴酒抬手轻抚着她脸上的面具,没有掀开，像是在对她说话,也像是在默默地低语，“你什么都忘得很快。”
又或者是，他从来就没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
抚着面具的手缓缓下滑，停留在她光滑的颈侧,摩挲了一下。
就像她的身体,不管曾经留下多重的伤痕,很快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是……
琴酒的眼神里翻涌着什么。
她,还活着。
“嘶好疼！呜……”
腰间的力道太大,藤谷柠柠只觉得疼,苦着脸扑腾起来，瞪着这个抓着她不放的坏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整个笼罩住了她,就这么自上而下地静静凝视她,绿眸又深又沉。清醒时候的藤谷柠柠都不一定看得明白,更不要说醉酒之后的她了。
藤谷柠柠根本就听不懂这个弄疼她的坏人在说些什么,挣扎中不断收紧的力道，疼得她冒出了点生理性泪水。
“别哭。”
琴酒松开了按住她的力道，收了收手臂，将她拢进了怀里，抬手碰了碰她脸颊上的湿意。
“走开呀！”
藤谷柠柠推着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烦，只感觉怎么挣都挣不开无孔不入的烟草气味。
“小痴呆……”
就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头皮上传来的刺痛一般，琴酒抚了抚她身后的黑发，身体密实地贴合在一起，隔着衣料传来她身上真实的温度。
他的小痴呆，还活着。
头皮再次被拉扯，琴酒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对她对视，距离近到呼吸里都是她口中甜蜜的甘酒味道。
这个人实在是太高了，藤谷柠柠仰着头说话太累，不高兴地将人一把拉近，看着他警告道：“我告诉你，我男朋友可是警察，你不要……唔。”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咬了上来，猛地扣住她的下颌，咬住她的下唇，舌尖往里撑，舔舐着她。带着发狠的力度，像是野兽般地撕咬。
“呜……”
藤谷柠柠晕晕乎乎地又懵住了，滚烫的气息被粗暴地喂进嘴里，她猝不及防地咳了两声，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很快，凶狠的撕咬就变为了温柔的舔舐，藤谷柠柠本就反应迟钝的思维彻底融化成了浆糊。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哼哼唧唧地抱着他喘气。
细白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地揪着男人的衣袖。莹白的色泽，指尖泛着粉，搭在纯黑的布料上。极致的色彩对比，在昏暗的小巷里，美得惊心动魄。
“……我是谁？”
“不、不知道呀……”
……
“……阵、阵……”
……
藤谷柠柠软趴趴地被人抱在怀里，双颊泛着红，眼里的水雾更盛，看起来像是醉得更厉害了似的。
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想带她离开，藤谷柠柠顿时惊醒，胡乱地扑腾起来，“小偷、抓小偷！”
琴酒的脚步一顿，搂着她的腰，防止她站不稳摔倒，转头往墙边看了一眼。
那个抢包贼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晕着还没醒。
“手、铐……手铐……”
藤谷柠柠晕晕乎乎地又开始在身上摸起了手铐，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急得她喊了起来，“找、找不到呀！”
“……”
琴酒皱起眉，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了一句，“知道了，别吵。”
犯起蠢来，还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琴酒半搂半抱地将她带出小巷，随手抓住一个路人，指了指巷子，说了一句，“抢包贼，报警。”
被抓住的路人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男人怀里还抱了一个穿着浴衣的女孩，只不过女孩的脸被按在怀里看不见。
但只是看露出的那一段白皙的后颈，就能看出一定是个美人。
结果他就只是多瞟了一眼，就差点没被男人凶狠的眼神吓死。
刚刚那场被抢包的骚动，闹得还挺大，那边巡警都还在沿路搜索呢。路人一听抢包贼，连忙转头去看巷子里面。
发现墙边果然躺着一个人，那人身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个女式手提包。
“哇，真的是抢包贼啊，你怎么不自己报警……”
路人疑惑地转过头，结果早就不见了刚刚那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只剩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咦，人呢？”
……
“头发，真好看。”
藤谷柠柠被琴酒背在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手里扒拉着脸边的头发玩。
银色的发丝，在庆典灯火的映照下，盈着光，格外地好看，藤谷柠柠看得十分新奇。
“蠢。”
琴酒的脸上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样子，但那双总是冰冷冷的绿眸，明显柔和了不少。
醉酒的小柠檬摸着手里凉丝丝的头发，完全没发现自己被骂了。
她玩了一会儿，可能是醉意上涌，开始犯起了困。
藤谷柠柠打了个哈欠。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被人背着慢慢地走，还有手心的银发，都让她有一种奇怪的安心感，整个人越发困了起来。
眼前的灯火在弥漫起的水雾中逐渐模糊，藤谷柠柠阖上了眼睛。
意识有些朦胧，耳边低低地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开心吗？”
“唔……开心呀”
藤谷柠柠下意识地回答道，带着倦意，声音含糊，“不喜欢以前……什么都做不了……每天都好痛，不喜欢痛！”
琴酒沉默了一下，垂下了眼眸，“是吗……不喜欢。”
“不喜欢！”
藤谷柠柠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活着多好呀，奶茶很好喝，苹果糖很好吃，章鱼烧也好吃……团子也好吃！”
说着说着，突然就变成报菜名了。
都是些颠三倒四的话，琴酒却听得很入神，一点都没有打扰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听着，好像她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想活着，我不想变回去……”
喃喃的絮叨声已经低得快要听不见，藤谷柠柠困得眼皮直接撑不住，眼见就要睡着，包里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藤谷柠柠惊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就去摸包，“手、手机……”
琴酒也像是刚被惊醒一般，停住了脚步，将她在路边的长椅上放了下来。
藤谷柠柠想去拿手机，手腕却倏地被攥住，她疑惑地抬起头，“？”
琴酒半侧着身体，身后的灯火隐隐照亮了他的侧脸。
“小痴呆。”
琴酒声音有些哑，语气也很奇怪，“你愿不愿意……”
砰——
原本黑沉沉的天空忽然炸起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琴酒未说完的话，被淹没在了巨大的烟花声里。
藤谷柠柠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惊喜地看向上方，连还在震个不停的手机都忘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放烟花的时间。
整个夜空都被染出了艳丽的色彩。
“烟花！”
第一次看到烟花的藤谷柠柠兴奋得不行，连醉后的睡意都消了几分，她笑了起来，开心地拽了拽手里的银发，喊道：“烟花！好漂亮！”
“嗯。”
琴酒应了一声，却没有转头，视线仍是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