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饮浸过舌尖,口中弥开一股淡香,清甜中带微酸,酸后又有回甘,极妙的味道。
住持贪嘴,咕噜喝光了一竹筒汤饮,还把底下的番茄跟梅子都吃了。
周临渊不重口腹欲,且也吃过世间许多珍馐,不至于为这点清新味道惊艳钟情。
只尝过那一口,便未再动了。
住持却是有些惋惜周临渊浪费这汤饮。
虞冷月很快提了桶汤饮进崇福寺,里头的冰块眼看就要化掉了。
她心里同时还惦记着,那郎君会不会喝她汤饮?
喝了会喜欢么?
若喜欢便好办了。
若不喜欢,又不知他口味如何。
想着想着,虞冷月都快到住持院落了,却在拐角处,迎面同个小娘子撞上。
她生怕桶里的汤饮泼了,双手紧握提手,踉踉跄跄往后跌了几步,撞到墙上才没摔倒,右肩生痛。
幸好木桶安稳落地。
“哪里来的村妇,没长眼么,敢冲撞我!”
打扮华美的小娘子,满头珠翠,衣裳也穿得光彩照人,神态却跋扈得很,身后还跟了四五个丫鬟婆子。
虞冷月站定看过去。
眼前站着的,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大户人家也要讲理!
虞冷月脾气上来,拧眉揉着发痛的肩头,毫不示弱地道:“我提着桶根本走不快,你却急匆匆的,到底是谁撞了谁?”
“给我掌她的嘴!”
跋扈小娘子冷笑一声,示意婆子将虞冷月拿住。
“谁在佛门清净之地大声喧哗?”
一道冰冷的声音泠然响起。
虞冷月与跋扈小娘子一干人等,纷纷回头,周临渊与住持从院落里缓步出来。
跋扈小娘子见了周临渊,心头一凛,脸色很快浮上娇红,连呼吸都开始低昂起伏。
长这么大,她至今还没见过长得这样清冷好看的男人。
跋扈小娘子又唯恐露怯,不由自主在诉冤的同时搬出家世:“是她先冲撞了我,我父亲可是从四品……”
周临渊不等她说完,冷声打断:“正四品又如何?”
诚然周临渊神似苍岭霜雪,可也冷得渗人。
那双冷郁星眼的鉴照下,谁都不敢造次。
更遑论,他一身难以掩藏的贵气和摸不到底的家世。
丫鬟婆子生怕自家主子真的得罪贵人,闹出什么事,拽了拽主子的衣袖,低声劝她息事宁人。
跋扈小娘子乖乖闭上了嘴,噘着嘴,拂袖离开。
虞冷月心头却颤了颤。
他好狂妄的口气,可那话从他口中出来,似乎还低调了几分去。
竟不想……郎君身份尊贵如斯。
周临渊见院落门口静了,便与住持一同回院子里继续下棋。
只不过这会儿日头升起来了,他们已将棋盘转移到了厢房中,临窗而坐。
虞冷月大汗淋漓地提着桶进去,小心翼翼地把桶下放到井里。
放好桶,她走到周临渊所坐的窗边,福身道:“多谢。”
周临渊两指间执一白子沉思,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