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香熏的,你进去你眼睛也红。”
周临渊一颔首,与她比肩往客房去。
路上问她:“同菩萨说了什么心愿?”
虞冷月凑过去,低声笑问:“难道顾郎要做我的菩萨,替我实现么?”
周临渊淡声道:“可以。”
虞冷月放慢了步伐,笑容渐淡。
强劲秋风吹动她的裙摆和发丝。
山间树木沙沙作响,似悲鸣。
她想了想,随即重新扬起笑脸,走到他的前方,问道:“送你的香囊,可还留着?”
周临渊不忘冷嗤道:“里面的虫都死了,你不是让我扔了吗?”
是她说的,情虫死了。
虞冷月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可是这里死而复生了,那情虫也能再活过来——你真的扔了?”
周临渊不答。
只傲然地撇开眼,泄出一丝薄笑。
当然没扔。
“顾郎可还记得,我送你香囊时,说过的话?”
有些久远了。
周临渊想了想。
也还是想起来了。
她曾说:如果顾郎肯收,便只许收我这一个。若要再收别人的,便给我还回来。
意思就是,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许有她一个人。
不可以有妻妾,甚至于通房。
简而言之,她要他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可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的心,收放自如。
随时都可以、愿意离开他。
周临渊不往前走了。
他皱起了眉,直直地看着她,道:“伶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虞冷月毫不惧怕地回望回去。
轻松随意地笑说:“我最期望顾郎能替我实现的愿望,就是勿忘收下香囊时的承诺。”
这番话,原是收他玉佩时,就该说的。
周临渊久久不语,眸色越发冷沉。
两人对视了不知多久。
顾豫都在客房门口高声催了:“开斋饭了。”
周临渊才冷冷撂下一句话:“如你所愿,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迈着大步往厢房去,将虞冷月甩在了后面。
这样一闹,用斋饭的时候,自然是氛围不好。
顾豫都不敢喘大气,端着碗出去吃。
虞冷月跟周临渊对坐着,谁也没搭理谁。
周临渊用膳的仪态始终优雅,只是冷着一张脸,连素斋饭都显得冷冰冰的。
下山途中。
虞冷月去拽了几次周临渊的袖子,却都被他不动声色给拂开了。
拽了几次,她也就不去拽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不似来时亲密。
步伐也慢。
顾豫脚程快,这会儿都快下山了。
恰好没撞到在半山腰上停留了许久的徐昭盈。
徐昭盈站在山崖边,哀伤地俯视着山下的周临渊和他身边的女子。
从他们上山,她就一直跟在后面。
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周临渊会牵一个女子的手,会那般护着她,还会背着她走路。
原来她光风霁月、高不可攀的三表哥。
也是会疼人的。
只是疼的人,不是她。
现在他们下山了,似乎闹了脾气,表哥不肯理那个女子。
可他即便是恼了,也有意等着她。
估摸着,是怕那女子,下山时又摔了。
可表哥在周家拒绝她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冷漠地侮辱她,不顾这些年青梅竹马的情分,没有半点怜惜。
徐昭盈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
大抵这就是心里有一个人,和没有一个人的区别。
表哥心里,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