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豫想起身送她,刚起来,就扯动伤口,杯子也摔在床上,他冷“嘶”一声,又重新跌回被子上。
雪书一步跨过去,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顾豫一把抓住雪书伸过来的胳膊,借力坐稳,缓缓躺下去。
最后却没松开,反而越抓越紧。
他躺在床上,仰望着雪书,天然冷厉的目光像野豹,带着幽幽的光,迫面而来,有些逼人,话却说得不急不缓:“雪书姑娘,我笨嘴拙舌,如果我现在说的话冒犯了你,请你见谅。”
雪书站住不动了,心口在跳,声音也跟着跳似的:“你说。”
顾豫知道她不会走了,松开她的手,道:“我是母亲和长嫂带大的,她们现在都过世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早些年我娶过妻,她也是个薄命人,跟了我没几年也病逝了,没留下孩子。外头人说,我这个人八字硬,克亲。”
早些年他不信命,家里人接二连三离开,他也年纪不小了,再刚硬的男人在命运面前也有些无奈:“从那以后我就淡了成家的心思。雪书姑娘,见了你以后,我又想再跟老天爷作对一次。”
我命由我不由天。
雪书怔怔地看着他。
顾豫见她都傻了,笑着说:“姑娘,别看我顾豫是个粗人,肯定不会亏待你。”
他掀开被子,撸起裤管,露出膝盖上戴着的护膝。
那是雪书最后在三必茶铺里留给他的护膝。
顾豫指着护膝说:“姑娘绣的鸂鶒不成对,多不吉利,我给补上了一只。以后家里大小事,只要姑娘开口,我都能做。姑娘只管专心画画就成。”
雪书低头看那护膝,原本孤孤单单的野鸳鸯,成了一对儿。
他绣活儿肯定不及她,可要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他他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绣这种东西!
雪书微微张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豫胸口疼,咳了两声。
耐心等她回答。
雪书脑子很乱,虽然担心他的身体,去也只顾得上紧张地撂下一句:“你、你先好好休息。”
扭头就跑了。
顾豫也没去追,给她时间,让她慢慢考虑。
雪书回去之后,魂不守舍。
虞冷月去她房里问顾豫的身体状况,雪书答得磕磕巴巴,只憋出来两个字:“没死。”
这叫什么话?
虞冷月笑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雪书摇头不肯承认,又推了虞冷月出去,小声说:“容我想想再跟你说。”
虞冷月刚从雪书房里出来,一侧头就看到了周临渊。
脸上笑意还没收起来,眼尾尚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