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寺的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天亮,火势才被扑灭。
住在无妄寺附近的百姓,在通天的火光里,亲眼见到了东山上的护文塔在大火中轰然坍塌。许多人大清早走出家门,一抬头就看见山上已经倒下大半的高塔和塔中端坐于废墟间的大佛像。
初升的旭日从山间漏出金光,照在佛像身后。大佛全身已叫大火烧得焦黑,但在朝阳的映射下,大佛结跏趺坐,两指相捻,结说法印。佛像面露慈悲,垂目静观,叫人心生无限安宁。
传闻当初铸造这尊大佛的工匠,在绘制图纸时,悄悄参照了几分雪月的模样。时隔二十年,人们似乎又一次看见了昔年那个温和俊秀的僧人,坐在讲经坛上同世人讲经的场景。
五年一次的千佛灯会,还未开始便已潦草收场。
听说昨晚纵火的真凶乃是血鬼泣封鸣,他潜入寺中先后刺杀雪云雪心两位大师,火烧护心堂,之后又重伤百丈院严兴、葛旭两位大人,混入琉铄国使团潜入护文塔,抢走了塔中雪月的遗物之后,一把火烧了护文塔,雪信住持不幸困于大火之中圆寂。
一场风波过后,百丈院这边严兴与葛旭重伤,只剩下祁元青一个人应对,实在忙不过来,因此南宫雅懿不得不在寺里多留了几日,帮忙处理剩下的事情。
闻玉洗脱了嫌疑,在寺中如今已是自由身,出入都无人阻拦。无妄寺遭此大难,寺里元气大伤,这几日闭门谢客,因此走在山道上,只有她独自一人,显得格外清净。
身后传来马车声,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经过她身旁,又突然停了下来。闻玉一抬头便瞧见南宫雅懿掀开了车帘,瞧她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主动同她打了个招呼:“姑娘是要去哪儿?”
“去一趟医馆,”闻玉见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身旁也没有跟着其他随从,也有些意外,“庄主又要去哪儿?”
南宫雅懿道:“正要准备回庄,不如顺道送姑娘一程。”
能搭个便车自然是好,不过等上了车,闻玉随口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去?”
南宫雅懿回答:“易文他们下午就来了,我想早点回去。”
闻玉没想到他竟是打算偷偷溜走,二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南宫雅懿清咳一声:“其实也不剩什么事情,过几天寺里要替雪信住持办一场丧事,再之后明洛寺要到寺里将经书带走。这些都是要与人打交道的活,易文做得比我好。”
“什么经书?”
南宫雅懿这才意识到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雪信住持一早就将雪月大师带回的经书都存放在了护文塔底下,护文塔虽被烧毁,但是塔底的经书都还安然无恙。”
闻玉一愣:“那塔顶放的又是什么?”
“是无妄寺这几年翻译出来的经书。”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叫那个明洛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