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宗昭的脚步声追上来时,封鸣正好走到纪瑛的旧屋外。回头见他一身狼狈的模样,微微一挑眉头:“南宫雅懿竟放你逃了回来?”
宗昭刚在南宫雅懿手底下吃了亏,心火正盛,听见这话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怎知不是南宫雅懿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封鸣微微一哂,虽没说话,不过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宗昭胸中一口气堵得更是厉害,却又没法反驳,只能沉着脸看他身后的屋子:“询意在这里面?”
封鸣并不在意他这越发糟糕的态度,只让开身子放他进去。
宗昭推门进屋,一抬头便看见满墙的剑,几十把长剑悬于墙上,每一把剑都像询意,每一把剑却又都不是询意。宗昭回过头,不耐烦地问:“询意在哪儿?”
封鸣倚在门外抬眼嘲弄道:“你想要询意,如今它就在你眼前,你却认不出它?”
宗昭听了这话,知道他这是存心要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只得勉力镇定下来,回过头又专心在这屋里找了起来。
可这屋里的剑少说也有七八十把,除去那些容易分辨的,有几把和询意几乎是一模一样。宗昭一边留心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想着只凭他手底那几个部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南宫雅懿多半很快就会带人追上山来,不免更加心浮气躁。
如此一来,这屋里的剑更是看着相似,无论如何也分不出区别来了。
他只好按捺着性子好声好气道:“师兄,如今可不是斗气的时候。等底下那群人追上山,你必死无疑。不如早早将询意取来,你我一同回兰泽,山主仁厚,必定会宽宥你当年私自离山的罪过。”
封鸣听见这话,神情微微一黯:“师父当真说要我回去?”
宗昭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话语间有松动之意,立即道:“当然,你和青龙主都是山主从小看着长大的,待你们如同己出,你只要肯回去,他必定不会责罚于你。”
果然封鸣听完这话,沉默片刻,随即抬头扫过这墙上悬挂的兵器,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把剑上。宗昭顺着他的目光定睛一看,眼前一亮,立即上前将那把剑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细细看来,的确与询意一模一样。
封鸣见他取了剑,于是撇开眼朝屋外走去,口中问道:“可有跟你的手下约好要在哪里接应?”
“我自然早已命人留好了退路,师兄大可放心。”身后之人低声回道。
封鸣脚步一顿,余光只见眼底一抹寒光闪过。他连忙转身快快退了几步,同时一手握住迎面而来的剑锋,挡住了眼下这刺来的一剑。
剑刃割开皮肉,宗昭看着没入他胸口的长剑,和他手心渗出的鲜血终于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师兄,你还是输了。”
封鸣低着头,冷声问道:“所以师父命你取回询意,根本没有提到要我回到兰泽?”
宗昭嗤笑一声:“山主当然提到了你,不过他只说你若不肯交出询意,命玄武朱雀二部合力诛杀,不必留情。”
合力诛杀,不必留情。
听见这八个字时,男子眼底最后一丝光芒也终于完全黯淡了下去。八年了,他在中原漂泊八年,虽从离开兰泽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身后再无退路,可是听到这句话时,终于感到心中那点希望彻底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