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这一夜江晚意做了很多个零碎的梦。
他梦到了和程锦栖的过去,又梦到了和程锦栖的未来。
在未来,他和程锦栖依旧保持着朋友关系,他们日日黏在一起,过着和现在没什么区别的生活,简单又轻松。
可这个梦很快就变了,再又一次模糊的梦中,江晚意陷入了黑暗。
他在黑暗中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长到他以为会永远出不去时,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江晚意也能认出那人是程锦栖。
江晚意在梦里焦急又彷徨,他追赶着程锦栖的背影,却觉得和程锦栖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江晚意终于要碰到程锦栖时,程锦栖却突然转身,躲开江晚意的碰触,冷淡又疏离地看着他。
在程锦栖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人和程锦栖亲密地靠在一起,脸上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程锦栖垂着眼眸,一眼都不看江晚意,他注视着依偎在他身边的人,眸中满是沉迷和爱意,说道:
“这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
江晚意心急如焚,他想挥开那人脸上的黑雾,想看清楚程锦栖的男朋友到底是谁,可他一伸手,程锦栖却突然和他拉开了非常远的距离,远到马上要消失在江晚意的视线里。
“晚意,我不喜欢你了。”
江晚意的耳边突然出现程锦栖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下被耀眼的阳光晃了眼。
原来是梦啊。
江晚意抬手挡住眼睛,呼吸沉重,每一次呼吸,心脏都像溺水般刺痛。
梦里的情景迅速在脑海里模糊,只剩下一种难以辨别的情绪萦绕在江晚意心口。
他坐起来,抓紧胸前的衣服,长睫微垂,遮掩眸中的难过。
他居然因为一个梦觉得难过。
江晚意觉得他越来越奇怪,这几天的失控逐渐超脱了他的掌控,他讨厌这种感觉,他现在只想让这一切回到原位。
无论是程锦栖,还是他自己。
江晚意醒来时已经中午了,他立刻离开了程锦栖的家。
他回到自己家,进门没看到杨择暄,沙发上却扔着杨择暄的东西,杨择暄这几天时不时会来一次,显然还没放弃抓江晚意去公司上班的打算。
江晚意无视客厅的凌乱,去卧室换衣服,又从微信里随便找了个人,约着一起去吃饭。
他想回到之前的生活节奏,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认识新鲜朋友,也没有看那些无聊的乐子了。
江晚意不想一直想着程锦栖。
换好衣服,江晚意站在镜子前,指尖轻碾着右耳的红宝石耳钉,许久未动。
镜子里的人,容貌精致绝伦,一双桃花眼看人时像含着情,细看又让人觉得无情又疏离。
江晚意是随时都会勾人的类型,也总是让别人为他疯狂痴迷,可江晚意从未在意过,过去的十几年,他的目光大多数都停留在程锦栖身上。
他看着程锦栖从一个任人欺辱的小可怜成长到今日的模样,觉得满足又有趣,似乎只要有程锦栖在身边,生活就永远不会无聊。
如果程锦栖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他,他们就可以永远这么生活下去。
可程锦栖变了。
江晚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越来越冷。
最终他摘下了那颗红宝石耳钉,将它放在冰冷的洗漱台边,转身出门。
从程锦栖为他戴上这颗耳钉起,江晚意从未觉得让程锦栖时刻知道他的位置有什么不好,他甚至觉得有趣,他可以利用这个小东西弄出很多小把戏逗弄程锦栖,看着程锦栖因他出现各种情绪波动。
可是现在,江晚意突然觉得不公平。
程锦栖永远知道他在哪里,可他无法得知程锦栖在哪里。
只要程锦栖不回应他的联系,就可以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如果程锦栖撤离他的生活……他不知道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江晚意沉着脸坐进电梯,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下降,心情越来越差。
明明他正要出门去和新鲜朋友玩乐,可江晚意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在电梯到达一楼后,江晚意走出电梯,站在电梯门口深吸一口气,又突然转身走了进去。
他乘坐电梯上楼,回到家里,拿起被他扔在浴室的红宝石耳钉,重新戴回右耳上。
白到发光的皮肤上,静静躺着一颗红宝石耳钉,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芒,隐约能看到里面藏着某种微小的机械零件。
江晚意戴着红宝石耳钉,冷着脸再次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