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房间大门忽然被人气势汹汹一把拉开,趴在门上的威廉不及躲藏,直扑进那人怀里。
紧接着他头顶的金色卷发被大力揉散,年轻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惊喜又愉快:“威廉——好家伙,又长高了!”
亚瑟满脸欣喜的神态很难让人联想到半分钟前他还在跟托马斯老爷拍案对峙。他的牙齿整齐又洁白,灿烂微笑时简直像闪耀着银光。
客观来说,威廉长得更像叔叔亚瑟而非托马斯老爷。叔侄俩都有一头金光璀璨的卷发,同样飞扬上挑的眉眼,如出一辙的微翘唇角,以及颊侧若隐若现的笑窝。
除开迷人的外貌,两人不安分的性格和躁动的探索欲也出奇相似。很小的时候,威廉经常骑在叔叔肩膀上一起掏鸟窝、捕甲虫,河里的鱼、圈里的羊、厩里的马统统遭他们祸害过。
老管家艾伯特也未能幸免。他专程从伦敦定制的海豹齿假牙被叔侄俩合谋盗走研究,迫不得已连吃了大半月土豆泥。
最夸张的一次,威廉碰坏了教堂壁龛里供奉的圣像,情急之下由亚瑟掩护放了只鞋进去才蒙混过关。不知情的牧师带领全镇居民对着一只鞋祷告了大半年,才因年度清扫除尘工作的展开而东窗事发。那一回,托马斯老爷差点没能挺过去——要知道,他每周都会对着儿子的臭鞋礼拜!
后来亚瑟离家前往普利茅斯,成为了一名隶属英国皇家海军的候补军士官。打那时候起,威廉见到他的机会就变得很少很少。他们每年会通信,但由于亚瑟时常出海在外的缘故,信件一来一回往往经历漫长的等待时间。
威廉盼望亚瑟来信的急切心情堪比盼望圣诞节。叔叔信里总是提到世界各地奇妙的风土人情,这毫无疑问对小男孩有着致命吸引的魔力。
现在,他最亲密的盟友回来了。
亚瑟在庄园里安顿下来,看样子打算长住一阵。威廉自然欣喜若狂,丝毫察觉不到托马斯老爷眼神里深藏的顾虑与不安。
“到东方去——?”
对威廉来说那些拗口的异国名字实在太过遥远,遥远到他挠破小脑瓜也想象不出那里究竟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