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主任最后这一段话,简直就是说到姜家人的心坎儿里面。
姜家人一众齐刷刷地看向姜舒兰。
姜舒兰终于从角落走了出来,瓷白的脸带着几分疑惑。
“于主任,你确定周同志是自愿跟我来相亲的吗?”
她看到弹幕透露出来的消息,周同志可是未来顶级大佬,从来不近女色,而且终生未婚的。
她不认为自己骂了一通对方,对方就一下子喜欢上她,要和她相亲了。
这简直就离谱。
于主任笑了笑。
“舒兰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兵的心正讲规矩,周同志更是佼佼者,他觉得他害你落到这个地步,他自然要赔你一个对象。”
这种理由,倒是让姜舒兰松了一口气,她思忖,“对方条件是什么?”
“就是要随军,而且去的还是海岛,离咱们东北极远。”
于主任沉声道,“但是,对于别人来说远嫁舍不得家,对于你来说,却是刚刚好啊。
舒兰丫头,只有你嫁得远,郑向东那臭小子,才能对你彻底死心,对你家人也放松下来。”
都说岁月流逝,地域相隔,年轻时的喜欢,往后过个二十年再看,到最后都成了寡淡无味的白开水。
姜家人都跟着皱眉,他们打小儿就宠舒兰,哪里舍得她嫁太远呢?
姜舒兰沉默片刻,她脑海里面想了好多东西。
最后定格在父母家人那张担忧却又期盼的脸。
以及,就算她去尼姑庵当姑子,其实,也没那么稳妥,一个政策下来,尼姑还俗,她照样没着落。
权衡利弊之后。
姜舒兰抿着唇,低声道,“我答应了。”
一听做了决定。
“舒兰,要不再考虑考虑?”
姜母和蒋秀珍都没忍住道。
姜舒兰笑着摇头,“娘,大嫂,就他吧,只要不是嫁给邹跃华和郑向东,我谁都行的。”
这下,姜母和蒋秀珍也不说话了。
他们知道,再说下去是他们不知好歹了。
“在哪里相亲?”
姜舒兰看向于主任问道。
她声音糯糯的,温和又干净,极为好听。
于主任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山泉水洗涤过一样,他沉声道,“还在公社,你看你啥会儿有时间?啥要求?”
他觉得姜舒兰难得的好性儿,也不由得想撮合他们两人。
于主任没忍住为周中锋说好话。
“原本我说让周同志来姜家相亲的,但是周同志却道若是没成,到时候舒兰丫头会被生产队的社员笑话,这才特意点出了在公社相亲。”
乡下就是这样,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传得不像话。
于主任这话一说,姜家人也不由自主,对未见面的周中锋产生几分好感。
姜舒兰也一愣,笑容轻松了几分,“明早行吗?”
“当然行,周同志说了,你来定时间,反正只要在他休假的七天内都行。”
说到这里,于主任一拍脑门,“对了,有一点我忘记说了,两人若是成,就立马把婚结了。”
“这也太快了。”姜家人忍不住道。
“舒兰,你怎么看?”
姜舒兰垂眸,回答,“我愿意。”
只要能摆脱她原本的命运,怎么样,她都愿意。
第二天一早,姜舒兰再次被姜母给打扮了一番,这一次,她穿的不是蓝色棉衣,而是一个红白格子大衣。
是压箱底的衣服。
被姜母找了出来,“就这件,再系一个白色围巾,我家舒兰肯定好看。”
姜家宠舒兰这个老闺女,姜舒兰平日的衣服,都是较着城里的女同志买的。
大衣极为洋气,穿在她身上娇俏又好看,白色围巾系上,越发显得眉目如画,肤色瓷白。
只是,姜舒兰刚从姜家出门,就遇见了生产队下工回来的社员。
社员们瞧着姜舒兰那俏生生的漂亮模样,忍不住道,“舒兰,这又是去相亲啊?”
昨儿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去姜家,知道说媒的事情。
只是,乡下什么都慢,唯独消息传得快。
这不,一晚上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姜舒兰又要去相亲了。
蒋秀珍拉着姜舒兰的手,点头,“是。”
旁边的人就看着姜舒兰,漂亮得像一朵花一样,就忍不夸,“就舒兰这好样貌,放心吧,这次肯定能成。”
“那可不一定,舒兰都二十二,翻了年都二十三了,她后面又有个郑向东死命追着,这种老姑娘,谁敢要?”
开口的是蒋丽红,昨儿得被姜家人围了家,她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的,只感觉没地方放。
她这话一说,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有人看不惯了。
“丽红,你还不知道吧,舒兰这次相亲对象是个当兵的高才生,还是首都人,优秀得很,最重要的是公社于主任,你晓得不?就是公社的大领导来帮忙说媒的,人家可不怕郑向东!”
这事蒋丽红还真真不知道,昨儿的被姜家围着了,他们全家人觉得臊得慌,都没出门。
自然也没人上门跟他们嚼舌根子。
蒋丽红吃惊地瞪眼,“不能吧?男方这么优秀?做什么和乡下姑娘相亲?”
她的继女还是首都燕京示范大学毕业的,也才相了一个二婚老男人。
姜舒兰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姑,凭啥和首都的军.人同志相亲?
旁边人忍不住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舒兰这次的相亲对象,原本是你家敏云的。
可你家敏云不是攀高枝,抢了舒兰原本的相亲对象?人家当兵的就看不过去了,打算把自己赔给舒兰。
说起来,舒兰能和这么优秀的同志相亲,倒是要谢谢你家敏云了。”
这话说的是道谢,但是里面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蒋丽红当场就变了脸,“不可能!”
旁边人可不管她信不信,就转头问向姜舒兰,“舒兰,你觉得先头那个厂长相亲对象好?还是现在这个当兵的好啊?”
对方笑容,怎么看也带着几分促狭。
姜舒兰红了脸,想了想,说人坏话不好,她打了一个比喻,“婶,你说家里用过几年铁皮暖水壶和新买的铁皮暖水壶,大家觉得哪个好?”
虽然没说,邹跃华是二手货,但是这个比喻却一下子说明白了。
“那旧铁皮暖水壶,不止漏水,还不保温。”旁边的人理所当然道,“二手货当然比不上新买的物件了!”
二手货说谁?
当然是说邹跃华。
周围的人轰然一笑。
而作为处罚替姜舒兰到地里上早工的江敏云,一放工就听到这话,脸差点黑透了,手里的扁担差点没握住。